如果说千里彝山的春天是被金沙江岸的一株木棉唤醒的,那么将千里彝山渲染铺排得春意芳菲的定是那马缨花。火焰般的马缨花,如同锦缎,将春天的彝山大地点缀得生意盎然。
在云南,每一块土地蕴藏的美都是无尽。正如苏轼所言:“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丽江的小桥流水,香格里拉的绚丽古朴,东川红土地的神奇瑰丽都令人惊艳和陶醉,而千里彝山的秀美典雅,则被漫山遍野的马缨花烘托到极致。
春天的彝山早晨,是在一阵阵鸟鸣的吵闹中苏醒的,沉睡了一冬的彝山,晨雾氤氲,略带寒意,但阳光正好,温暖的阳光穿透薄雾的笼罩,透过树林或灌木的罅隙,照在林间的一株株马缨花上,整个山林就显得春意勃发,这就是春天早晨千里彝山大地的寻常景致。
踏春寻花,向密林深处寻一株马缨花,如闲居山野的隐者,不在于花开得艳丽或萧疏,而在于踏春赏花已成生活的重要部分。那一株马缨花,从《梅葛》的创世史诗中走来,穿过苦荞芬芳的山坡,穿过歌谣流淌的山野,穿过酒香弥漫的村寨,开在火塘周围的故事里。
寻一处马缨花肆意开放的地方,那就去彝山的昙华山。
每年农历二月八,昙华山的马缨花争奇斗妍,绚丽烂漫。春风抚摸山野,空气里弥漫着马缨花淡淡的香味,抬头便可瞥见那一株株火红的马缨花,烈焰般燃烧,像极了热情待客的彝人,无论你来自何处怀着任何目的,走进彝山的彝家村寨,彝人的热情好客都会将你的疑虑打消。
彝家人在“插花节”这一天采摘很多的马缨花,把它插在房屋的门旁,既烘托了节日气氛,又象征着彝家儿女红红火火的生活。无数的彝家儿女,其实就是一株株坚强的马缨花。因为有他们,千里彝山才被装扮得绚丽多姿,滇中高原的大地上才会织出绚丽的锦缎。
一株株马缨花开在彝人的村寨周围,不仅给山野增添了几分妩媚,也让爱情在春天里发酵。
关于咪依噜的传说,一直在千里彝山白草岭、昙华山一带的民间流传。当美丽善良的咪依噜遇到朝列若,那一刻,爱情如马缨花般绚烂;那一刻,歌声如涓涓细流悦耳;那一刻,月光如洁白轻柔的细纱笼在寨子周围。美丽的东西总是脆弱易碎。当善良遇到邪恶,凶残的土官建造的“天仙园”变成了地狱。咪依噜为了拯救彝族姐妹和父老乡亲,只身前往“天仙园”,和狡猾多疑的土官共饮毒酒。那一刻,咪依噜的声音是那样坚决;那一刻,咪依噜的举动是那样利落;那一刻,咪依噜的背影是那样高大。一个彝山深处善良美丽的精灵,用生命拯救了彝族苍生。
如今,咪依噜的传说依旧在彝山昙华民间流传,昙华山上的马缨花依旧火红如焰。每年农历二月八,昙华山郁郁葱葱的山林里都将举办“插花节”,商贾云集,游人如织,热闹非凡。青年男女盛装出场,在跳脚场上跳脚过程中互生爱慕之情,一些彝家青年男女的终身大事就在马缨花怒放的季节被敲定。
质朴的马缨花,一如朴实无华的彝家人。质朴是马缨花的本色,和云南高山上随处可见的麻栎树、橄榄树、云南松长在一起,如果不开花,马缨花略显粗糙的棕色树皮,长圆状深绿色的叶片,和其他树木混在一起很难引起人的注意,这就是云南高原山上的马缨花,质朴得像彝家山寨里的农妇,也许不够惊艳,但那低颦一笑的瞬间,一种朴素的美定能在你的心湖里泛起涟漪。马缨花长在彝山,必须适应气候的变化,但无论是晴天烈日,还是凄风苦雨,它都将昂首挺立。
在山箐半坡,马缨花硕大的花朵在树丛中摇曳生姿,芬芳四溢,这像极了彝家儿女。在莽莽群山之中,勤劳智慧的彝家儿女们开山破土,种植药草,养蜂种地,穿梭密林寻找野生菌,囤积山货,然后拿到离家很远的外乡镇或者县城集市上卖。近年来,彝家人也会通过网络直播平台,将彝家土特产、山货等绿色产品卖到外省或海外,彝家人的日子一天一个样,一年一个台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正如火红的马缨花在高山峭壁上书写了一首首动人的诗歌,歌唱着一曲曲深情的歌谣,描绘着一幅幅彝家山寨发展的蓝图。
春风拂过山林,放眼望去,山岭上那一株株马缨花攒集的花海,如烈焰燃烧,春来了,在一朵马缨花怒放的姿态里,彝家儿女将积蓄力量,朝着火红的日子奔跑。
作者:陈显文(单位系大姚县实验中学)
编辑:庞玉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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