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神秘,带几丝不易亲近的冷艳。紫色,在山城并非随处可见。也正因此,一旦它们扎堆出现,便不由分说攻城掠地,迅速占领所有目光的制高点。
曾经,在巫溪红池坝,我沉浸于满坡漫卷的紫色海浪里,步履生香,心旌摇荡。一别数载,无缘再踏入渝东北大山深处,但那片野性又妩媚的紫色,无数次绚烂于午夜梦回之际,连梦境也被渲染得扑朔迷离。我以为,我该叫它们薰衣草。
此去经年,未曾想,在某日,在距繁华仅咫尺之遥的嘉陵江畔,不期然与梦中那片紫色撞了个满怀。悦来,当我真正走近这片亦古老亦青春的土地,率先迎我的,竟是原生如初恋的浪漫气息,铺天盖地,楚楚动人,不由人不怦然心动。
晴空湛蓝,视野辽阔,极宜打望。立于路边观景台,但见不远处的嘉陵江,一湾碧水静静流向天际。阳光略显亮烈,好在恰逢一场雨后,江风温柔浩荡,微热交织薄凉,温度湿度刚刚好。四周,黄色波斯菊、粉色山桃草,以及各色不知名的花儿,于丛丛灌木中半遮半掩,欲说还羞,与路边一树树蓝花楹暗通款曲。蓝花楹树身高大,枝丫虬曲,嫩叶纤细。
呼吸吐纳间,肺叶里满满都是花朵与草木的怡人淡香。
可惜此时蓝花楹无花。若是正逢时令,想这满街紫色该是何等波涛汹涌!没眼福,来得不是时候。缕缕沮丧暗自爬上心尖。
从观景台到江边坡度不小,得沿着半掩于粉色山桃草丛的小径逶迤下行。走着走着,脚下触感有些异样,低头一看,这一根一根怎地如此眼熟?自小在郊外铁道边长大的我一眼辨出:这分明是铁路上拆下的废弃枕木呵。移步间,半高跟踏出些微声响,空寂中带些沉闷,似岁月的久远回音。不知曾有多少绿皮火车从它们肩上呼啸而过?而今踏步其间,是否便触着了时光的屐痕?
天马行空的冥想很快被扑面而来的紫色搅乱,与蓝花楹失之交臂的遗憾也烟消云散。那不是小打小闹的一片,是大片大片的壮阔,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辽远,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出的烟波浩渺。恍惚间又回红池坝,沉浮于令人心跳加速的紫色浪峰波谷。而这,并非梦境。
连绵铺陈93公顷!怪不得。它们在此结伴等候,根本就是安了心来包围你淹没你让你沉沦的!
这才弄清楚,它们不是薰衣草,是柳叶马鞭草。
这原产于南美的精灵,其花语含有浪漫的爱情传说之意,在古罗马时期被称为“维纳斯的香草”;而在古欧洲的宗教庆祝仪式里,它又被赋予了和平的象征意义。
一枝吐芳华,一片聚芳菲。不同的是,一枝独秀,是清梦星点;当上万株齐齐绽放,清寂孤冷瞬间化为奔放热烈,燃烧、蔓延成大地上最纯粹的紫色焰火。
有烟花之绚丽,却不似烟花稍纵即逝。从初夏到金秋,它一直轰轰烈烈摇曳生姿。眼下花期正盛的它们如豆蔻少女,灼灼其华,光艳耀目。同为紫色系,蓝花楹总踞于高处,紫得飘逸空灵,而紧贴大地的马鞭草,既带着出尘的清新端雅,又溢出入世的热烈狂野。
但紫色并非唯一底色。这里四季更替,各有斑斓。这道东西宽2.5米、南北长10里的岸畔滨江风景带,春有桃花玉兰之明艳、夏有马鞭草金鸡菊之浪漫、秋有红枫绿灌之浓烈、冬有腊梅红梅暗香浮动……满坡栽种的开花植物多达18个科30余种类,与花海交织缠绵的,是葱茏的绿树青草。它们大隐于市,将尘世喧嚣、都市废气阻挡在欣欣向荣的小世界之外。
不愧是山城的公园,约莫30度的坡度,使它有了临江而矗的立体感。倘若从江对岸的北碚蔡家远望过来,它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巨型油画,伫立在波光粼粼的马蹄形江湾之上。先天的优越,使它在清代便跻身当地经典十景之一,且得了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名字:花岩叠翠。
但我敢打赌:当年的它固然丽质天成,但远未达到令人惊艳的程度。身裹岁月的厚厚包浆,哪怕一块稀世璞玉,未经巧手打磨雕琢,世人恐也难睹其绝色姿容。一旦旧时的“花岩叠翠”与“打造国际化、绿色化、智能化、人文化美丽江湾”的现代理念碰撞,与立志要发展“诗意滨江、生态滨江、浪漫滨江、艺术滨江、活力滨江”的悦来建设者们相逢,那么,无论这里发生什么奇迹都自然而然,丝毫不令人惊诧。
是的,奇迹——精心打造之后的古老景观焕发出青春的活力,它的美,如此多元气派时尚生动:桃花林、桃花栈道、滨江花带、维纳斯香海、思考者雕塑……超大自然画幅间,自行车道、步道与山水湖草融为一体,骑行、徒步、慢跑,悠然自得,各美其美。顺小径继续下行,欢笑声、撩水声如飞珠溅玉“叮咚”叩击耳膜。从黄口小儿到妙龄少女到花甲老人,老老少少一群人正在江边浅水里抓鱼摸虾,欢蹦乱跳中简直无法分清谁是成人谁是孩童。让心灵卸去盔甲,让生命回复本真,惟大自然方有如此超然魔力吧。
上天可算厚待悦来。浅丘起伏勾勒出玲珑曲线,蜿蜒40多公里的江河岸线如眼波流转,嘉陵江主流与多条支流或围合拥抱,或若即若离构成半岛江湾,还有台地、滩涂、溪流、峡谷、崖壁……不过18.67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几乎包纳糅合了重庆各种特有地貌,一种地貌就是一种表情、一种气质、一种姿态,让人流连忘返,百读不厌。本是嘉陵江北下入渝的第一站,又是重庆开埠时期重要水陆交通要塞,如今又位处两江新区大开发核心地带的悦来,有西南地区最大会展中心重庆国际博览中心加持,有中西方文化在此融合,各类海量信息在此交汇,立于时尚前沿的它,宜居、宜游、宜品、宜赏。而正倾力打造的长达10.5公里包括滨江生态公园在内的滨江艺术长廊,已当仁不让成为悦来手中又一张王炸。
如果说,悦来是镶嵌于两江皇冠之上的明珠,那么滨江生态公园则是明珠之上的一缕耀眼高光,是集生态、休闲、文化、艺术多功能于一体的滨水生态体验带上的一抹缤纷亮色。
亲水、观景、怡情、濯心,“千里嘉陵江水色,含烟带月碧于蓝。”不知李商隐笔下佳句源自何处,但眼前江山盛景,倒是对此作了最生动的诠释。
无需远行。此时,此地,无数梦幻场景都能调出底色。此情,此景,足以满足对于浪漫的所有想象。
漫步花海深处,心已沉醉,醺醺然不知归路。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