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四章
心动石，位于莆田仙游菜溪岩峰顶，两石相叠，高27米
悬崖的行走
——在菜溪岩
心动时
总是摇摇欲坠
在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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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吹起的踉跄
都有悬崖
望不到边的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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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悲欣
不需要人间
以及多余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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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立的绝望
不敢低头
不在意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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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里的抖动
还有回音
踩过葱茏万木
清代妈祖像
妈祖，妈妈
见到你时，并没有什么隔膜感
也没有焚香，双手合十
只在心里默默喊了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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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忆中年轻时的妈妈
也是这般美丽大方、乐于助人
可她没你的智慧，老把事情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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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像你知风懂雨有能力救苦救难
她常常活得茫然。可她是我的妈妈
就像对你的莫名的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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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理由，好比和她的长年冷战
直到她老了，我们才重归于好
好比头发渐白时，我又重新接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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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得你的从前，渔民出海时的祈愿
那时你衣着朴素，宽和恳切
有求必应，并没有披着如今的冠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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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你也没脚本，也不用化妆
就像殷勤的邻家大婶，在我颤抖时
也会摸摸我的头，柔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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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钟鼓声响了，很多人来跪拜了
我也得出去了，出门之前
你还是我的妈妈，心里又低低喊了声
天云洞位于莆田秀屿区埭头镇，海拔398米 ，是莆仙四大祈梦胜地之一，远古时代原为海底一巨礁，后因地壳变迁升出海面
江山从此，快意天涯
——题天云洞
怪石嶙峋，一些来不及隐喻的鹰狗鱼驼，很尴尬地站着，远近都有，有的故作轻松眺望着海，有的作势推开旱舟欲远行，有的盘膝从容羽扇纶巾。
山巅，许多锅碗瓢盆无节奏散落在石上，在草丛里，似乎一场盛大的筵席即将揭幕，侍者就在天光里，说来就来。
唯独不见有人举杯，风中也不见长袖，草木里也不见耳语者，石头的阴影里也没有，海上吹来的变形的云里也没有。
我摇了摇风动石，在云朵的影子底下，巨大的石头也缓缓点头，可还是没折射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或默示。
一场空旷的席啊，等了多少载？还无人侧身进入巨石的思索与心绪？
有人说，这原是一块海底巨礁，几万年来徐徐隆起，地球的生理现象或难言之隐。
江山改了容颜，日子废了又新，都没中断过他蹒跚的步伐。从浮出海平面，到成为小丘陵，到成为崇峰峻岭，太阳看到过，月亮也看到过。
那么，山中的大小杯盏，也是候了无数个春秋。
是什么样的主人？或者什么样的客人？还是什么样饮中仙？千叟局？
能一约几万载？
还是天空之上，尚有未曾抵达的方向？
想来，游客散后，玉蟾出时，有人会呼啸而来，群峰之上，新亭之中，舀月光满杯，也煮酒，也当歌，也散发，也酣畅长夜。
明月无尽，大海无边，松涛浩瀚。
觥筹交错里，不谈人事，不谈悲辛，俱言欢。
——江山从此，快意天涯！
那些留着的鹰狗鱼驼，走了的神仙鬼怪，乘舟回航的，也都团团围坐，都举杯。
其他的，都是尘屑，随风飘回来的，还会飘走。
木兰陂位于莆田市城厢区，始建于北宋治平元年，全长219米，是中国现存最完整的古代灌溉工程之一 ，被誉为福建的“都江堰”
木兰陂岁序
(一)
远行的人在船上，挥袖。
木兰花瓣纷纷，在水中，在船头，岸边人依依不舍的手势。
宫商角微羽，天光颤栗，柳暗花明里漫出一阙琴曲悠悠。
竹林夹岸，风籁籁，空谷为诵，为念。
以是水在掌心，水在指尖流。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在木兰溪，在时空更迭的北宋年间，暴雨初歇，山洪眈眈，三百六十条溪水汇合冲击的木兰陂，使风雷变色，让天地鼓涨，万物蓬勃成狮子吼。
——山鸣谷应，浩大的空空的锣鼓声。
有人淡然微笑，以手指拈花，以条石勾连现身示形，说人间法一种。
到如今。
（二）
水无心而无敌，故而天下有心的关卡无不被涤荡。
佛随物赋形而缘力无边，所以尘世间佛光普照疏而不漏。
千百回洪峰的冲撞，无数次海潮的袭卷！千载以后，万千时日，山崩海涛里，板荡疾风中，木兰陂以铁石心肠，拥抱空谷！拥抱空谷里的柔情似水，拥抱空谷里的水深火热或山穷水尽！昼夜往复的齿轮间，修成了一辙木兰陂的水与佛的涅槃。
至于孙子所言，“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也是一样缘由，也或为一苇渡江之前传，也或是慈悲的背影，向阳处。
（三）
在木兰溪，晴光那时，水声纤长，佛法也万顷，津润了莆阳沃野。那年那月哦，芙蓉树下，话本里的美人醒了，庚帖合，花粉捧，红漆盘沉，鼓乐成行，炊烟摇摆如影随形千里。
在四月，木兰春涨，熏风生根，落红浮石陂，许多言犹未尽的话儿都成了失踪者，方向里左手牵着右手，弯弯曲曲不回头，一路柔软了兴化湾。
佛与水的推敲，在木兰陂的此时与彼时，在木兰溪的阴晴圆缺，在兴化平原的正背面，虚空里的一指禅，都不语。
东甲塔位于木兰溪入海口，始建于明嘉靖年间，据传在当时是为“镇风”和“锁水”而建，而今成为引导船只出入三江口的古航标
【作者简介】
苏忠，中国作协会员，出版文学专著十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