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家界市往永定区王家坪镇方向前进20多公里,绕过天门山后,便进入到海拔一千多米高的沅古坪镇红星村。这里曾是湖南省慈利县通往辰州的古驿道,一年四季山青水绿,树木葱茏,云腾雾缭。前不久,经人介绍,这里藏着一位老匠人,我们便慕名而来。
漆、画、雕三技在手的土家艺人杜文彬
三匠名师杜文彬
老匠人名叫杜文彬,家住红星村红湾组,作画、做漆、雕刻都是高手,当地人称他为三匠名师。
杜文彬, 1945 年生,五岁左腿患骨髓炎成残疾。幼小的心灵时常纠结难解。为了生计,他从小立志学画匠、漆匠、雕匠。可在那唯成份论的特殊年代里,他拜了四个师傅,学艺不到半月就被辞退了。他只得偷艺(偷看师傅如何煎光油、画图案、上漆等工艺)。他把工艺记到后,赶集买了桐油、土子、密陀子等做实验,一而再、再而三,凭着他聪明的天赋与悟性终于成功了。
以观音为主题的傩面摆件群
他技艺虽然学成,但因出身不好,不准外出找副业。一直等到1964年、全国各地大兴忠子旗、语录牌、宝书台,那时油漆匠极少。领导也不顾社会关系成份论,让他外出做漆匠。于是他将颜料、刷子、刮子、笔墨、乳锤、乳钵备好用背笼背起,拖着残疾的左腿,一拐一跛走乡串寨。他每到一户都把功夫做到家,从不马虎,他漆的嫁妆光滑如镜。一次他到一家漆嫁妆,漆得平亮如镜。一只大公鸡走近,见嫁妆内也有一只公鸡向他走来。他立即鼓颈抖翅,要一决雌雄,向光亮的嫁妆跳起就啄。殊不知是自己的身影,弄得旁观人哄堂大笑。但光滑的嫁妆都被它啄了几个坑。害得杜师傅重作。还有一次,户主家的猫见了他漆得猫(画)也是如此,见对方向它走来,以为它强占了它的地盘,而张牙舞爪向前冲......害得杜师傅“作业重作”。
以历史故事为主题的雕刻摆件
杜师傅几十年工艺生涯,总结了一整套可以复制的经验。他说做画匠、漆匠,雕匠都有讲究:一膏水二光油,三刮子四刷子。因为膏水好、光油老、底子硬、表面平,刮子均是基础,基础不好,屋修千层也会倒。
二是煎光油:密陀子加土子兑桐油、武火烧文火煎,竹片搅动双眼观,春三夏四冬八分,狗毛丝油看长短。只要做到这几点,上乘光油不简单。
三是兑烟灰:即调烟灰兑白酒,融合快捷极顺手。色如墨斗绘图好,墨色发光称高手。
反映傩文化题材的傩公傩母
上光油:杜师傅要求,油老点,刷匀点,薄似蝉衣刷几遍。上油必须选晴天,光油靠光漆阴干。环境好无雾烟,禁忌灰尘来污染。土漆湿度最好要80度,温度20颜色鲜。手艺虽脏做干净,不可马虎作戏玩。
讲画功夫。旧时老艺人多用粉间纸即复写纸,将图案白描在画板上,再构线填色。美其名曰“仙人脱衣”,而杜师傅全凭手功。图案则是与时俱进,什么时期画什么画。特别是碗柜、衣柜多是对称图,大小、上下、左右必须对称,才算真功夫。
讲土漆。土漆又叫大漆、国漆,是纯天然漆树人工割口流出的汁。至今市场上的调合漆,无论硬度、光滑度、耐久性能都比不上土漆。其识别口决是:“好漆如香醋,光照美人头,手摇琥珀色,扯丝起钓钩。”无论土漆与桐油,杜师傅都要用纱布对拧过滤,以免有杂质影响光泽度和光滑度。
大小人物大聚会
杜文彬个子小名声大,人谦和不骄横,功夫深讲诚信,他答应的事无论时间、价格、质量一律不变卦。因此人们不得不尊称他为杜师傅。到他家参观,雕的观音菩萨,财神,傩愿戏面具,老烟吹棒、烟荷包、古仿桌、虎头凳、龙凤灯、喜匾、对联摆满厅堂。他还做了微型土家双手推车吊脚楼,土地公婆等作品,参加湖南省工艺美展,荣获优秀奖。如今市城区文艺团体慕名而来请他做各式各样的演出道具。一年四季,他都是个大忙人,省市区电视台多次采访他,他始终保持做人谦虚低调。他常说:“艺术无止境,山外更有山!”真是愈丰满的稻穗愈向下低头。
土家吊脚楼:双手推车
采访接束后,杜师傅一再向我们透露,他的产品,远销到长沙、广州、香港等地。他已经76岁高龄,他一人的生产能力,已经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想申请成为土家雕刻代表性传承人,可以与村里联合,办传承基地,带一批徒弟,把土家的漆、画、雕技艺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图文:熊文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