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样板戏《智取威虎山》让林海雪原的故事家喻户晓,故事发生在哪里?恐怕很多人只知道在东北,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在这个夏天,有机会来到黑龙江牡丹江海林市,在林海雪原故事发生地一睹真容。
横道河子俄罗斯风情小镇,文化艺术主题街区
横道河子,一听这个名字,颇有大东北粗犷豪放的性格,但走进小镇,看到的却是一座座俄式建筑,满满的欧式风情。
横道河子是一座因铁路而生的小镇,已有百年历史。修建中东铁路时,因处于哈尔滨与绥芬河之间的中间位置,加上周围林木茂密,提供了丰富的建筑材料,因此在这里设置了一座车站并作为铁路修建和维护的基地。大量中外工人进驻让小镇迅速繁荣起来。经过百年岁月变迁,在横道河子还保留着256栋俄式建筑,其中104栋为文物保护建筑,6处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建筑。
走进一座小院,古朴木质的建筑前摆放着造型各异的树根,与石板搭配组成了假山、盆景和桌椅凳。主人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屋参观。屋内摆满了收藏品,有铁路上使用的工具装饰,有来自俄罗斯的工艺品,更多的是从山上捡来经过挑选加工的根艺作品。交谈中得知屋子的主人是一位铁路退休职工,因为热爱根艺和收藏,把小院子布置成了这样一片精致的天地,日子过得充满文艺气息。
在横道河子,这种文艺范儿是无处不在的。2020年以来,海林市下了很大力气对这座充满俄罗斯风情的小镇进行了改造和升级,在保留历史风貌的基础上,对街道和周边的老房子进行修缮整理,建成西玛餐厅、马列克面包坊、赛克音乐酒吧、马来科啤酒坊、画里主题民宿、美术馆、套娃手工艺馆等文旅业态,打造了一条文化艺术主题街区,让文物“活起来”,让游客“走进来”、“留下来”。
美术馆里,陈列着200多件俄罗斯油画作品。俄罗斯与法国、意大利并称为三大油画国度,俄罗斯油画不仅继承了本国的艺术传统,还吸收了来自意大利、法国等欧洲国家的绘画技艺,形成了独具风格的艺术语言和情调。横道河子的自然山水和古老建筑特别适合油画,尤其到了金黄的秋天和飞雪的冬季,吸引了全国各地学习绘画的师生来此写生。
在俄罗斯风情小镇文化艺术主题街区,分布着俄式香肠工厂、马列克面包坊、赛克音乐酒吧、咖啡厅、俄式餐厅、画里民宿,街区不大但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内容十分丰富。街区还有小提琴工坊、套娃工坊。套娃这种民间工艺品,最初出现于19世纪90年代,现在已经成为俄罗斯代表性的纪念品,游客在这里可以亲自动手制作套娃,在互动中体会乐趣。
在横道河子,我们参观了一家名叫“印象林海雪原”的文创工厂,一楼有超市和休闲水吧,原汁原酿加工的饮品,在炎炎夏日里带来了一份清凉。这里还提供驻足休息的地方,是整个街区的游客服务中心。
二楼文创工厂,设计制作了很多精致的手工艺品,有献礼建党百年系列,有和英雄钢笔厂合作生产的致敬英雄系列,还有庆祝旅发大会系列,展示了海林当地多种名优特产。这些文创产品全部自主创作,设计独特,精致用心,自家工厂加工生产,创造了近百个就业岗位,同时还提供了互动体验的空间,可以亲自动手,边学边做。
文化与旅游融合、保护与利用并进,横道河子这座独具风情的小镇,是中东铁路沿线上历史文化遗存最为丰富,保存最为完好的小镇。2015年成为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2019年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文化遗产保护荣誉奖,并成为首个获得世界教科文组织认可的中国近现代城镇文化遗产保护案例。
百年建筑,中东铁路记忆博物馆
在横道河子,有一座俄式建筑在山坡上非常显眼,这就是圣母进堂教堂,也叫约金斯克教堂,当地人称为喇嘛台。教堂是俄侨的精神家园,当年俄国人铁路修到哪里,就把教堂建到哪里,于是在中东铁路沿线,分布着众多教堂。横道河子因是中东铁路上重要的站点,聚集了众多来自俄罗斯的建设者、铁路工人和军人,因此这座教堂也是中东铁路沿线较大的一座,规模仅次于哈尔滨的“圣尼古拉大教堂”。建筑始建于1902年,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是全国仅存的全木制结构东正教堂。
这座古老的建筑由教堂和钟楼组成,四周有砖墙围护,采用对称式设计,从空中俯瞰呈十字形,建筑以条石为基础,使用木质材料,用卡、嵌、镶、雕等手法建造,没用一根钉子,属于典型的俄罗斯宗教建筑。后来宗教活动停止后,曾改做多种用途,有疗养院、部队驻所、果酒厂车间等等,2006年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如今这座建筑成为中东铁路记忆博物馆。
中东铁路记忆博物馆陈列着从民间收集的众多与中东铁路历史有关的遗存,件件都是独一无二、稀有珍贵的历史真品。其中的镇馆之宝是1904年在俄国出版的《中东铁路建设大画册》。参观博物馆,通过这些百年历史的老物件,唤起这座小镇的百年记忆。
博物馆里展示着1903年日本人稻垣伸太郎游历东北时写下的文字,详细描述了百年前这座小镇的面貌。1940年出版的《提升体质的徒步旅行》中,也记述了横道河子小镇的仙境风景。当地人对这座百年文物建筑十分爱惜,虽然几经易主,改做不同用途,但建筑主体结构都很好地保留下来。在博物馆改造过程中,为了保持建筑的原汁原味,没有采用硬装,所有摆设的物品都是可移动的,在利用的同时最大限度的保护。2016年秋天,俄罗斯驻华大使杰尼索夫来到横道河子,参观过后对教堂的建筑和保护完整程度赞不绝口。
作为历史的遗迹,这座古老的建筑曾见证了重要的历史时刻。1945年8月13日,苏联红军第26军军长斯克沃佐夫中将在这里主持了日本投降仪式,从这天起,横道河子结束了被日军占领的苦难历史,成为东北大地上最早的解放区之一。
老房子民宿,欧式田园生活
在横道河子,一些老房子几经易主,有的被改造为商铺,有的作为外地人避暑度假的临时住所,还有的升级做了民宿。在横道河子有一家很有名气的民宿,于是我们专程前往一看究竟。
这座名为“振兴路100”的民宿是当地俄式老房子民宿的代表之作,遍地鲜花的院子还设计了水池喷泉。房檐下提供了乘凉的座椅,看得见山,听得见水。房子内部也是俄式装修风格,房间里家具不多,简洁典雅,舒适实用,每一件装饰品却都透出古朴的历史感和艺术的精致感。独特的风格让很多游客慕名而来,在大东北体验欧式风情的田园生活。
中东铁路博物馆,工业文化遗产
横道河子是一座火车拉来的小镇,因铁路而生,因铁路而繁荣,与中东铁路有着不解之缘,因此中东铁路博物馆是一定要看的地方。
中东铁路博物馆原为横道河子中东铁路机车库,独特而巧妙的设计让这里成为一处工业文明的遗产。铁轨上行驶过来的机车在距离机车库30米的地方要经过一个直径25米的转盘(学名转车桥)掉转车头再进入车库,从转盘出来的轨道呈放射状扇形分布,通过转盘调整角度,对准不同的轨道,再通向15个机车库门,转车桥的设计完美解决了机车短距离转向问题,展现了设计者高超的智慧,成为工业设计的杰作和典范。
博物馆内共有蒸汽机车实物、微缩蒸汽机模型、机车部件和中东铁路历史图片四个展厅。蒸汽机车实物展厅保留了一部分轨道,陈列着四台来自不同年代不同地方的机车和车厢,虽然已经停用多年,但作为一个时代的记忆,仍在用它们伟岸的身姿展示着工业文明的力量,看着一台台机车,仿佛听到鸣响百年的汽笛,在机库斑驳的棚顶墙壁下,更有岁月的沧桑感。
在微缩蒸汽机模型展厅,展示着9台缩小比例复制的、来自不同国家的蒸汽机车模型。机车部件展厅内陈列着80多件机车上的老物件,还有三个不同类型的车厢。中东铁路历史图片展厅里,300余幅珍贵的历史图片,向我们全面介绍了中东铁路的前世今生。
横道河子机车库是中东铁路东起绥芬河,西至哈尔滨路上的中心点,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从此向西是一段爬坡的路段,当时的机车动力有限,需要两台机车一起工作,前拉后推才能爬上坡道。当时,两辆蒸汽机车行驶在林海雪原之间的铁路线上,一路汽笛声,一路喷云吐雾,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为了方便调用机车和检修维护,在这个地方设置了机车库。
到了90年代,动力更强的内燃机车取代了蒸汽机车,机车库完成了历史使命,于1990年停用。2006年,这座机车库被列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经过修复重新焕发了生机。机车库现已成为中国铁路建筑群中最具代表性的建筑,也是国内保存最完整、规模最大的中东铁路机车库,被列为中国近代九大工业遗产遗迹之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驶向遥远的未来,留下岁月的记忆。
七里地金沟水街,体验山村生态
在海林,有座小山村因距离横道河子七公里而取名七里地。这里有大片原始森林,森林覆盖率达95%,因林木资源丰富,在建设中东铁路时曾是主要的伐木区,为铁路建设提供了大量的原材料。过去这里也被称作“金沟屯”,据说曾是淘金的地方。
走进金沟水街,一栋栋富有当地特色的房子分布在小河两边,每一栋房子都是一家店铺,有体验陶艺、染色的文创工坊,有当地特色农产品黑加仑的加工坊,有古法烧制工艺的酒馆,还有可以参与体验的豆腐坊,磨坊。
这里的山好,水好,生产的农副产品具有很高的品质,酒香,豆腐好吃营养,黑加仑富含花青素,果汁酸甜可口。还有地产蜂蜜、煎饼、冰凌花。街上有民间手工艺和民俗展示,还有亲子水乐园、网红秋千、山村书吧,山村的生活丰富多彩。七里地空气非常清新,据测算过,每立方厘米负氧离子达到1.5万个。村里开设了多家各具特色的餐饮、民宿,非常适合来避暑休闲度假,体验山村田园生活。呼吸着浓密的负氧离子,闻听潺潺流水,声声鸟鸣,感受自然生态之美。
海林市党史纪念馆,重温红色历史
在七里地有一座英雄广场,中间竖立着英雄战士的塑像,鲜红的党旗和“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大字和入党誓词提醒着我们不能忘记那段艰苦卓绝的战斗历程。
著名的样板戏《智取威虎山》就发生在这里,故事中描述的剿匪英雄杨子荣就是在这一地带开展行动的。1947年1月,杨子荣带领5名战士在七里地制定侦察方案,于是有了擒获“座山雕”的光荣战绩。
杨子荣原名杨宗贵,1917年出生在山东省牟平县一个小山村。1929年,12岁的杨子荣去安东投靠父亲,到码头搬木头、扛大包,到鸭绿江江边放木排、当船工,熟悉了很多江湖上的事。1945年,29岁的杨子荣参加八路军,10月下旬,随胶东海军支队赴牡丹江地区剿匪,11月,杨子荣加入中国共产党。杨子荣先到伙房当炊事员,后来首长派杨子荣等30多人化装成便衣潜入海林镇进行侦查。杨子荣进入有百余人枪的地主武装孙江司令部,敦促其放下武器。1946年2月2日,海林镇解放。1946年3月,部队在杏树沟追击李开江部,杨子荣带领一班人迂回到敌人阵地侧后,独自一人跃出掩体,威逼400余名敌人放下武器,迫使匪首李开江、张德振投降,杨子荣因功被评为团战斗模范。
为了消灭流窜于深山老林中的残匪。部队组建武装侦察小分队,由既熟悉当地情况,又有独立指挥作战能力的杨子荣担任。杨子荣首先生擒了许家四虎(许福、许禄、许祯、许祥),消灭了“九彪”李发林、马希山等,其后杨子荣带领四名战士,化装成土匪深入林海雪原。1947年2月6日晚,杨子荣只身打入虎穴,里应外合,活捉国民党保安旅长、牡丹江一带的匪首“座山雕”。东北军区司令部给杨子荣记了三等功并授予他“特级侦察英雄”的光荣称号。
1947年2月23日,杨子荣在追歼顽匪郑三炮、丁焕章时,因天气寒冷手枪枪栓冻住,被敌击中,不幸壮烈牺牲,时年30岁。杨子荣生前所领导的侦查排,命名为“杨子荣排”。
七里地是东北地区较早、牡丹江地区第一个党支部成立的地方,1926年10月,中共北满地委在这里建立了横道河子党支部。“九·一八”事变后,抗联第四军、第五军多次在七里地村秘密集结,与其它抗日武装力量一起,发动了著名的山市截击战、高岭子阻击战等战役。1943年,中共地下党员发动群众炸毁了运材专用线小火车道,焚烧了日伪在七里地村的老火锯场,给日军以沉重的打击。
在英雄广场旁边,是海林市党史纪念馆。一排地道的木刻楞建筑已有百年历史,这排老房子由俄国人于1897年建造,已有120多年的历史。房子原为伐木工人居住地,地下党员们经常在这间老屋里秘密联络接头开会,组织策划工人运动,成为当时海林党组织和革命活动的中心。时光已过百年,古朴的木质房屋墙壁依然保持着当年的样子。
展馆有三个部分四个展室,展示了从1903年中东铁路建成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期间,海林地区党组织的建立和发展,以及在党组织领导下抗联和当地人民开展的抗日战争,剿匪斗争等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成为承载着海林红色记忆的地方。
展馆还采用了投影技术,将海林地区建党和抗战斗争的历史用声音和图像生动地展示出来,让观众仿佛穿越时空,走进先辈们艰苦斗争的年代,切身感受那段难忘的历史和英雄烈士们英勇不屈,大义凛然的革命精神,也更加懂得珍惜今天和平的来之不易。
一天的旅程,让我们领略了横道河子的风采,这里不仅有冬季的林海雪原,夏季也是一处避暑度假的胜地。茂密的森林,清新的空气,清澈的溪水,浓郁的欧式风情,惬意的田园生活,丰富的工业遗产,传奇的英雄故事,都集中荟萃在这座因铁路而兴起,由火车拉来的山林小镇。触摸历史,憧憬未来,更珍惜和把握当下生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