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崔家峪分河
台风“烟花”凌空而降,夜来风雨大作,清晨醒来,楼前的苇塘一片汪洋,村前的河流几与堤平。
雨稀稀疏疏还在下,我打着雨伞,穿着拖鞋,去河边看水。
乡间所有大大小小的水泥路,一夜之间大变身,成了大大小小的河流,各依地势,或湍急或平缓,或清澈或浑浊,清澈冰凉的是涝泉,浑浊温热的是山洪。山间高高低低的悬崖,变身成了一道道大大小小的瀑布,喧哗着一跃而下,跌碎成银亮的水花,升腾起迷蒙的水雾。
未到河边,就听到如雷轰鸣,如狮怒吼,几位村民站在栏杆边,望向桥下。
那原是一道拦河坝,此时形成一道宽阔的瀑布,上面平滑如绸缎,下面翻滚如魔兽,浓稠的浊流沸腾奔涌,仿佛一群被困地心千年的猛兽,压抑愤怒了太久,一朝得赦,便撕扯着扭打着咆哮着争抢而出。
向上游望去,一川黄水裹挟着绿色的树木、蓝色的垃圾桶和枯朽的木桩,浩浩汤汤奔流而下,不禁吟叹,“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拍了一个视频发到朋友圈,题目是“崔家峪的黄河水”。立刻引来围观,美道:“黄河之崔家峪分河。”俏皮生动。建道:“浊浪滔天未见打渔船。”诗意纵横。
沿堤岸向下游走去,水势较为平缓了,亦不时激荡起黄白的美丽的灿烂的水花,前面是清源河了,两河交汇处,浩瀚,壮阔,激荡,有大河的气象了。
向清源河上游望去,一条蜿蜒的黄色巨龙呼啸而来,平生第一次看到如此惊心动魄的洪水,心中激奋,脚下生风,我决定溯流而上,一窥它的全貌。
每一道拦河坝处都喧腾起一道飞湍瀑流,却因地势地貌不同而各显神姿异彩。有如万马奔腾者,有如雷霆万钧者,有如岩浆喷涌者,有如风卷残云者,激起千层浪,卷起千堆雪,雪沫逐流,形成无数道美丽的纹缕。
堤坝以北,是“十二亩地”,其中有我家几十年从未变更的四分地,夏割小麦,秋掰玉米。玉米正是吐穗绣缨的时候,蔚然成林,有几处大片大片地倒伏在地,让人心疼。父母年迈后,地就不种了,母亲说,谁家愿种就种,不要承包费,别荒了就行,荒了怪可惜,也怪难看。
遇到一中年村妇,问我出来干什么。我说出来看水,她说:“夜来雨真大,到处沟满河平。”
在崔家峪西桥,碰到二姨夫,他说:“这水还小了,下去一半了。”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多,早上五六点钟,水势有多大,不可想象。
在古街石狮子处的一座桥下,桥墩甚窄,受到挤压的几股洪水,如几条狂怒的暴龙,冲腾起巨大的潮头,震耳欲聋,撼人心魄。
大自然的力量神秘莫测,不可估量,一场台风摧毁了多少房屋,淹没了多少庄稼,造出了多少黄河!
黄河之水天上来,一面是壮观的美景,一面是可怕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