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和小溪
文/王光坝
这条小溪，早已有之；我家房子，筑于溪旁。有没有这房子，小溪亘古流淌；有了房子有了居民，这里便热闹起来了。
以前农村建房，并无政府规划，有的傍水，有的临山，各有所好。傍水的，图汲水用水方便；临山者，“靠山吃山”，可多种些林木果蔬，增加收入。
我们的房子，建于二十世纪60年代，土木结构，即：四围墙体土夯而成，中间全用木料隔间。房子共二层，有十余房间；房间皆不大，六至八平而已。好呀，室小显温馨。我家人口多，一家子生活在一起，虽挨挨挤挤，倒也相处和睦，其乐融融。
屋旁小溪，水清见底。听说“水至清则无鱼”，而这里游鱼嘻戏，清晰可见。溪水浅浅潺潺，水草轻轻飘摇。春和景明，秋爽物净。这条小溪是我们经常光顾留连的地方，人们到这里取水，洗涤；小孩子到这里玩水，游泳。当时，溪边有一口水井，冬暖夏凉，村民汲水，皆依此井。但是，一旦发大水，水井就遭殃了，被淹之后，要过两三天井水才复清；我们吃的水只能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取了。
农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崇尚自然，顺应自然。似乎无啥大事可写，关于老屋和小溪，却有两件烙在记忆深处的事。
某年某日，自中午始，特别闷热；之后，黑云越积越多，风力渐渐加大，“山雨欲来风满楼”。雨开始下了，很快越下越大；什么“倾盆”什么“瓢泼”，形容大雨的词都可用上。一会儿，山洪下来了，溪水上涨了，水已失去往日温柔的面孔，狂奔怒吼，似乎要把一切吞噬。天上电闪雷鸣，溪中水裹土石，发出阵阵可怕的响声。房子进水了，家中物品匆匆搬往高处，来不及搬的任其漂流。溪与房首次如此亲近，却一下子较上了劲；溪似要冲毁房，房在顽强地坚守。我们的老屋，不是钢筋水泥的，洪水一旦漫过基础，土墙就会浸湿倒塌。父亲喝了两口酒，不时看看天，瞧瞧水，似乎准备下令撤离了。好在老天保佑，惊险的两个多小时过去，雨渐渐小了，房子里的水如斗败的公鸡，慢慢退回溪里。地上一片狼籍，而房子安然无恙。
都说水性至柔，而一旦凶起来，也是摧枯拉朽，横扫千军；都说火是温暖的，一旦脾气不好，发作起来，总让人难以招架。
某年某夜，不知何因，老屋着火；不惧洪水的顽强的房子终究敌不过烈火。烈火熊熊，火光冲天；木构老屋，怎经考验？等消防车到来，我们的房子已成灰烬，只剩乌黑的四围土墙。家人没有受伤，但家中之物已一无所有。家人至今聊起老屋，仍然嗟叹不已。曾经的一大家子，在这里悠悠生活着，多么热闹，多么温馨；那带着劳动成果晚归的情景，那逢年过节家人欢聚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如今，不见老屋身影。我总觉得，老家有座老房子，那就是“快乐老家”，可“常回家看看”（此处借用歌名）；如今，老房子不在了，虽说我们还是老家的人，但每次回老家，总觉得自己成了客人。
老屋不在了，小溪衰老了。两岸杂草无人管，一溪浑水少鱼游。可叹呀！
梦里常回我的老家，那里，山风习习，民风淳朴；溪水清清，家人欣欣！
作者简介：王光坝，福建省永春华侨中学，高级教师。平时喜欢写些诗词散文，作品偶发于“中国云天文学社”“朝天山下”“永春作家”“天湖山诗苑”“永春乡土文学”“毓斌文学社”等多家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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