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永胜
中岳嵩山涌出一汪清泉，顺地势蜿蜒东南流去，形成淮河最大的支流—颍河。古颍河在临颍县境内，由于地势平坦，形成许多河湾，滋养着两岸土地，肥沃丰腴，人们临河而居，并以湾命名村庄，杨湾便是颍河湾的一村庄。 杨正伦，杨湾学校校长，有两儿一女，老大成龙，女儿成凤，次子成虎。杨校长贤良方正，成龙考上北京大学。成虎从小调皮爱玩，不服杨校长管教。2001年，18岁的成虎，辞别高二课堂，与同村两个伙伴，不跟家长打招呼，来到了北京。打零工、睡公园，少年北漂真艰难。成虎没钱，两天没吃饭了，来到一面馆。老板见其饥饿状，问其愿干活否？成虎点头，老板给他一碗炸酱面，成虎三两下吃完，又吃一碗。早上，扫地、擦桌子、刷餐具，上午，切肉、择菜，下午到晚上，端饭刷碗做卫生。一日，成虎无意间碰倒了油壶，老板损失了大半壶油，甚是生气，让成虎赔偿，刚平静的日子被打破。成虎离开面馆，来到北京大学，辗转找到了哥哥成龙。此时的成龙在北京大学研究生院读硕士，和同学在校外合租一三居室套房，成虎被安排住在客厅。成虎负责做饭等杂物事，有空还到大学旁听讲课。转眼就是2004年，成龙硕士毕业，应聘到一国有银行，负责债券。一年时间，盈利680万元，占该银行总利润的95%。起初行长承诺按提成奖励，可是，单位人多嘴杂，最后只奖励了2万元。成龙一气之下，辞职，来到一外资银行，负责债券项目部。 2005年，中国股市经过股权分置改革，慢慢有了起色。成龙深套的几只股票，在2006年回本有了盈利。成龙是2003年接触股票的，开始也是高抛低吸，频繁操作，赔了几次后，就扔那不动了。 2006年夏，在深圳瑞士银行当老总的同学，邀请成龙到深圳任职。成龙成虎来到深圳，成虎在华强北卖电器，成龙到了瑞士银行，到年底，成龙奖金就得了280万。2007年春节，成龙在深圳买了第一套房，杨校长带着妻子也来到了深圳，成凤一家、堂哥表弟们也都来了。
5月的一个夜晚，宝安公园夜市大排挡热闹非凡，一大桌子旁坐满了人，桌上有鲍鱼、海参、牡蛎、鱿鱼，啤酒、洋酒，“中、中、中”，一群河南口音，成龙站起身，说“今晚大家尽情喝，今天我的股票赚了88万，高兴！”大家嘘了起来，赚这么多啊！“我十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成虎说。“哥哥，给妹子说说，股票咋炒啊？”，成凤问。“大家自己找钱，我给大家说买哪只股票，保证大家发财”，成龙说。“中，谁说不中哩！”，大家齐声说。那晚餐费，花去了3万元。成龙的发财，彻底激发了大家的欲望，大家陆续开始找钱，开立了股票账户，要跟着杨湾的高人杨成龙发财。成虎没钱，就问父亲杨正伦借钱，杨校长拗不过他，就给他了7万，因为成凤也问他借，他又给成凤了3万。成龙让大家买入资源股，没几天，大家都赚了。5月30日，中国证监会宣布提高证券交易印花税，股市大跌。成龙让成虎帮他抵押房子，他把在深圳的三套房子，全部抵押给了小贷公司，得到500万现金。6月5日，成龙成虎来到证券营业厅，股民们都是忧郁难受，有哭的。成龙来到大户室，客户经理赶紧打开电脑，接着倒水。成龙加仓500万大蓝筹，客户经理惊呆了，提示风险。5.30之后，大盘指数连续上涨，10月，上证指数到6124点。成龙的亲戚朋友，都赚钱了。成虎和成龙住在一起，每天晚上，把啤酒、烤肉，做的好好的。成龙回来后，弟兄俩喝酒吃肉，成龙演讲着股市的运行规律，成虎洗耳恭听，然后按照成龙的指导进行操作，股市资金已经已经涨到了100多万。2008年初，成龙清仓了股票，获利3000多万。成龙带成虎来到万科城，买了十多套房子。成龙让亲戚朋友们卖掉股票，大家舍不得清仓股票，盈利变亏损，都紧张的忙着一再问成龙，成龙一气之下，不再提股票的事。成龙结婚了，新娘曾留学加拿大，父亲是腾讯的中层领导。成虎自己住，手中又有钱，工作应付了事，晚上带着狐朋狗友，吃海鲜，喝啤酒，迪厅放歌。年轻的朋友在一起，别提多快乐！转眼到了2010年，成龙为父母在临颍县城买的别墅交工了，成虎离开了夜夜笙歌的深圳，回到临颍，装修别墅。“虎哥，什么时间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儿时的玩伴大狗问。“刚回来没几天，今晚聚聚。”成虎说。晚上，在临颍最高档的颍水酒店，杨湾的名流齐聚一堂，大家听着龙兄虎弟的发财故事，觥筹交错，众宾欢也。此后，酒摊、麻将场，见到成虎，老少皆称“虎哥”，成虎也沉溺其中，感到飘飘然。
姑娘燕子口齿伶俐，眉清目秀，结实成虎后，很快坠入爱河。2011年，成虎、燕子结婚，2012年，成虎有了第一个孩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成虎渐渐的也不想去深圳了。在临颍这个小县城，衣食无忧，大家还都很尊重他，成虎没有工作，做了职业股民。但成虎很是充实，不断有人咨询他股票知识，成虎把自己从哥哥那，学到的炒股技巧，讲给大家。幸福总是那么短暂，危机总是随时降临。转眼到了2013年，股市的运行状态跟几年前，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没有了成龙的手把手指导，成虎的股票连连亏损。用以前成龙教的方法，也不灵了。吃喝花、打牌输、股市赔，成虎的100多万，很快没了。成虎开始借钱，谁知，世态炎凉，有钱是朋友，没钱似路人。成虎第一次体会到，人是什么动物，钱是什么东西。人原来是这样的，钱原来这么厉害。成虎给成龙打电话借钱，成龙明确告诉成虎，不要炒股，绝大部分炒股的人，根本就不懂股票，不是在投资，是在赌博，炒股的门槛很高，炒股的人，最后是很惨的。金融从业者的原则和刚性，无法让成龙把钱借给弟弟炒股。成虎设法从信用社贷来60万，重仓券商股。2014年，券商股爆发，连番三四倍，成虎成功恢复元气。朋友来了，酒宴多了，有钱真好。成虎又有了一女儿，龙兄虎弟又恢复了平静。成龙为了让儿子到国外上学，把深圳的房子全卖了，一家人移民到了加拿大。2015年到2018年，股市的跌宕起伏彻底耗干了成虎，成虎被迫借钱、贷款、刷信用卡。钱的脚步越来越急，成虎心中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再也不能平复自己的内心。失眠、暴躁、焦虑，接踵而至。眼圈黑了、脸色黄了、头发白了、魂没了。燕子受不了他，带着孩子到娘家，不回来了。成虎的债务越来越大，一步一步碾压，把成虎带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2021年夏，深圳红树林海滩，成虎独自坐在海边，默默的眺望着远方。“成虎，你回深圳了，我老远看着就像你。”成虎一看，原来是以前的同事大光。“你现在干啥呀。”成虎问。“我开的公司，把咱们以前卖的电器，分类汇总，在网上卖，你怎么样？”大光问。“我、我炒股钱赔光了，欠了债啊！”成虎说。“我公司刚好缺人，你来吧，从头再来。”大光说。“好，从头再来！”成虎的泪水啪啪直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