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丽江,周末节假日的闲暇时间却经常泡在大理鹤庆、剑川。丽江周边最好的这两个坝子吃住都比丽江舒服,润润的空气,花花绿绿的田地四季飘香。特别是剑川白族自治县,文化氛围和汉族极为相似,来沙溪小住两日,仿佛回到了遥远的故乡。石宝山就在沙溪旁边。一条约定俗成的玩法是:牛街泡温泉——夜宿沙溪古镇——品尝乳饼——登石宝山
石宝山因红色砂石得名,其中一块形状奇特,像许多龟壳的拼凑。当地人觉得它很像佛头,于是特意在上面修了个佛龛,供奉了起来。其实这种石头在丹霞地貌丰富的老君山系并不少见,据此地不远的黎明千龟山是这种石头的代表。然而,石宝山被赋予了佛教色彩,刻绘着千年印记就不一样了。
在丽江纳西族人的东巴文献《创世纪》里记载,“藏族、白族、纳西族人的祖先曾是三兄弟,他们和谐地住在江地,共享一方富饶”。经过千百年变迁,生活在最南部的白族受到了汉家文化、南亚、西亚文化的熏陶,同时传入了汉传佛教和藏传佛教。石宝山上的石窟群是读解这一现象的最好素材。
石宝山的另一个名字叫“石钟山”,它的岩质更类似于天水麦积山和张掖马蹄寺三十三天崖壁。16窟139尊佛像是石宝山的惊世之作,开凿于晚唐至两宋(850~1179年)。学者们习惯称其“石钟山石窟群”,并由衷赞叹它是祖国的“西南敦煌”。石窟形成的这300多年间,剑川受南诏、大理国段氏政权支配,有政教合一的社会背景。
据说南诏王建国初从四川、贵州一带或抓或招募了一大群工匠,用于建设宫殿和城楼。精湛的石雕技艺以及佛教传承遂从汉地传入,并融合了白族人的美学,发展传承了下来。剑川不仅是木雕之乡,也是石雕之乡。
公元937年,大理段氏取代南诏政权,成立风花雪月的大理国。正如金庸先生在《天龙八部》里描述的那样,“大理全国尊崇佛教,历代国君多于暮年禅位为僧”。与此巧合的是,剑川沙溪一带“段”姓甚多,包括石宝山景区的部分管理人员也姓段。由此联想到石宝山很有可能是段氏皇族的一座家庙。
如今,每一组石窟都盖上了飞檐瓦屋,很好地保护了起来。游人从石钟寺进入,沿石阶攀上崖壁逐个参观。
第六窟为明王堂,有非常明显的密宗色彩。一佛二弟子旁八大明王三头六臂,浓眉倒竖,青面獠牙、发如火焰,呈怒吼状,尽显慈悲与威严。
第七窟甘露观音的雕刻手法独特,形与神高度统一,示现出独特微笑。这尊菩萨像有“东方维纳斯”的美誉。
甘露观音虽美,但饱满的胸膛有个黑漆漆的大洞,令人费解。有人解释菩萨为普渡众生愿把心掏出来,所以又称“掏心观音”。还有一种说法是,受藏传佛教影响,应该在佛像体内装藏,要挖个洞装七宝经书。后装藏被盗,留下空荡荡的洞。
除了佛像,还描绘了供养人。第二窟是南诏第五代国王阁罗凤出巡图;第一窟是南诏第六代国王异牟寻议政图。一些题记碑文还出现了藏文;第八窟供奉的的“阿央白”更是空前绝后……
前不久才从敦煌回来,对石窟艺术的热度还没有凉下来,今天一口气走完13个窟,感到赚了很多。要知道在莫高窟买A类票才能看8个窟。石宝山石窟群同样即是美学的典范,又记录了海量内容,是当时的南诏、大理同吐蕃、南亚、西亚各地文化交流的历史见证。
沙溪夹在金沙江和澜沧江之间,同样是茶马古道上的重镇。春去春来,时间的车轮不断碾压着记忆,却无法消除石宝山上群像的容颜。想想,距离此地不远的丽江、香格里拉同样是茶马古道重镇,可惜没有一块可用来记录的石头。石宝山石窟群的存在为三江并流地的人闻旅游增添了分量,从此对剑川的印象不止于《五朵金花》里的阿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