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件事,一开始我也有这样的错觉,直到亲眼目睹爷爷离开时的场景我才明白不是不难过,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苦。
有一种难过是暂时的,来的时候可能很猛烈,但去的也快;有一种难过是永久的,看起来很平静,但久久萦绕在身边,无法抹平。
“不是老人看淡了,是他们的痛苦其他人体会不到,哭泣并不是难过唯一的表达方式。”
我爷爷和我奶奶的生活状态给人的感觉即便另一半离世了,他们也不会太伤心。两人的生活方式和电视里演的完全不一样,没有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夕阳,没有手挽着手一起散步,一起旅游、一起出去活动就更没有了。
除了同处一个屋檐下,没有太多交集,就是去医院也是各去各的。爷爷喜欢打麻将,奶奶喜欢跟隔壁左右的老太太唠嗑,后来看《乡村爱情》才发现东北的老头、老太太似乎都是这样的,虽然二老离开老家多年,但生活习惯并没有完全改变,我一直以为是两位老人感情不是特别好造成的,直到爷爷病重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爷爷的离开让奶奶整天都在寂寞的黑洞中挣扎,以至于本该活得更久的奶奶没过多久也离我而去。
爷爷是突发脑溢血去世的,是在打麻将的时候突然发病的,从发病到去世只有3天时间,事情来得很突然,我有些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就不能跟我说话了,就连睁眼看我一眼都做不到。
为了不让奶奶担心,全家人都瞒着她,奶奶的身体不好,并发症很多高血压、糖尿病,还有一点老年痴呆,脑子里记不住事,怕她一时经受不住打击。
爷爷去世之后奶奶才知道她的老伴不在了,当听到爷爷去世的消息时奶奶的表情显得比较平静,给人并不是特别难受的感觉。
直到爷爷火化的那一天,奶奶哭了,她的样子深深触痛了我,给我的感觉是奶奶的天塌了,没有人能代替爷爷在她心中的位置,人到古稀之年即便是儿孙满堂也代替不了失去老伴的痛苦。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之后,奶奶只说了一句话,“五十年啊!就这么丢下我走了。”言语之中透露着心酸和无奈。
爷爷的离世对我来说只是少了一个疼爱我的亲人,但对奶奶来说她失去的是生活的灵魂。
从那以后,我常看到奶奶坐在房里抹泪,嘴里念叨着,“我一直以为我会走在她前面,没想到他走到我前面了。”
爷爷去世后,奶奶的身体大不如前,老年痴呆也明显加重,以前一件事一天问五遍,现在一天至少要问八遍,以前会觉得烦不想回答,现在却让人心疼。
奶奶忘记了很多事,唯独对爷爷去世的事记得很清楚,常一个人在房间里哭。
后来,奶奶在街上晕倒,送到医院就已经失去意识,几天后奶奶也走了,距离爷爷去世还不足五个月。家里人都知道,如果爷爷不走,奶奶也不会走这么快,虽然不舍,但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她不用再继续活在痛苦之中。
随着年龄的增长,目睹亲人分离的场景越来越多,感触也越来越多。在我看来人之将死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想努力活下来,因为世间还有值得他们牵挂的事情。
另一种则是随遇而安,每天生活在痛苦中,牵绊没有了,早日解脱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人的一生朋友很多,能陪你到死的朋友很少;儿女可能很多,能整天陪在你身边的却没有。少来夫妻老来伴,有的夫妻争吵了一辈子,当有一天没有人拌嘴了,那才是真的了无生趣,才知道孤独的可怕。
知道老伴要离世,不是不难过而是很难过,难过到无助,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痛苦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表达出来的,真正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