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从曾就读过的延津一中路过,忽然发现大门口西侧的大礼堂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那可是我们当年最钟情的大食堂啊,记忆中依然飘香,却再难觅旧时模样,伤感竟突然涌上心头,再不走走看看,延津的老建筑,怕真会越来越少,只能存在于脑海之中了。
从一中门口往东,上到南大街再往南不远,就能看到粮油加工厂的大门,里面面粉厂特有的‘胖烟囱’依然挺立,想想当年这类企业只允许公办,这也算是养育我的另一个父母了,亲近感霎时油然而生。
从粮油厂出来往北到第一个红绿灯处,再往东稍拐就进入一个胡同。年少时很纳闷,明明是东街和南街的交叉区域呀,为什么偏偏起了个‘西小街’的名字?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属于东大街的西边缘。
胡同里,还保留着老磷肥厂的一些老建筑,但更扎眼的,则是门口的一大堆木料和几台搅拌机,用‘物是人非’来形容再确切不过了。
磷肥厂的高烟囱依旧直冲云霄,它曾记录了一个时代的骄傲。
紧挨着高烟囱一侧的马路,属于另一个胡同,再往北稍走,就能看到又一个老厂——酒厂。这可是男人的狂欢地,锈迹斑斑的铁大门,锁住了外来的好奇心,却锁不住光阴的流逝。
再往北搜寻,越来越觉得熟悉,与酒厂一路之隔的,不正是邮政局老家属院吗?儿时一闺密曾住在这里的。以往都是从胡同北端往南进入的,没想到今日从南往北进入,竟领略到了不同的风景。其实许多事都是这样,也许换个方向,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从酒厂出了胡同,便是东大街了。老县城只有巴掌大,用脚趾也能想起来东大街的模样,那里虽然老单位很多,但建筑大都翻盖过。
于是又折返到西小街,记忆里离磷肥厂门口不远,是老防疫站旧址,决定到那里去看看。等到了那里,失望再次湮灭了希望,老建筑只剩下石门柱了。
紧挨着老防疫站几步之遥,有一个粮食部门的老供应站,在那个饥饿的年代,能认识管粮的都感到无上荣光,残缺的老楼房似乎也在诉说着当年的辉煌。时代造就了英雄,岁月却遥远了青春。
从供应站门前的南大街再往北,至另一个红绿灯处,就是延津曾经最繁华,最有名,最必去的十字大街。十字大街是老延津的分水岭,往北是北街,往东是东街,往南是南街,往西是西街。就是这么简单又真实的路,承载了多少老延津人的足迹和回忆。
十字大街四角原来分别建有服务大楼,供销社大楼,五交化大楼,中医院大楼。还因为当时的民居多为平房,衬托得整个十字大街好象比现在还气派。如今,四个大楼或翻新,或消失,倒是紧挨着供销社大楼的百货大楼,还保留着儿时的印象,给心灵留下一点安慰。
从十字大街往北至拐弯处,有一群老建筑尚存,最年轻的,就数粮食局办公大楼了。办公大楼依然在使用,春日的阳光暖暖的从楼顶撒下来,连回忆也有了温度。
粮食局的北侧,有一片荒芜之地。你可能猜不到,这里曾经是老延津的政治中心,但凡有人打听老县委,便是此地了。后来县委搬迁,这里又成了老农机局,畜牧局等单位的地盘。再后来,相邻的天主教介入领土纠纷,寸土寸金的城中心,就以这样一种特殊方式保存至今。有多少辉煌,都变成了回忆;有多少无奈,却无法躲避;有多少言语,只能用沉默代替;有多少时候,不认识自己。
醒目的十字架,异域风情的格调,彰显着这座建筑的不平凡,这就是天主教老教堂。但因年代久远,现在基本上处于封存状态,留给人们的,只有无尽的传说和想象。
你见过木格窗户吗?那该是怎样的年代?在现在的卫生路和文化路交叉口,是老监狱所在地,也是老公安家属院,就在刘震云故居门口,我看到了这样的建筑,询问一个老公安,竟然也不知道年代。
一路往西,去寻找儿时最害怕的县医院。县医院还在老地方,繁荣比往昔有增无减,老建筑却只剩下了这个石门柱子,默默地守护着一方平安。
再往西至三路交叉口,有一大片老建筑,分属于农机修造厂,化肥厂和化工厂。目前只有化肥厂还在生产,其它两个破旧不堪,与旁边的各种小轿车形成鲜明对比。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有些工业落后了,淘汰了,但时代整体上还是进步了。
早就惦记着小火车站,听说前段还失过火,也不知变成了啥样子。急忙就近折返,看到小火车站虽然被围墙圈了起来,不能靠近,但毕竟还在,心情也放宽了些。有多少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种滋味,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体会。
离小火车站不远,还有另一个老大厂,光名字就换了无数个,最响亮的,叫动力配件厂。现在老厂房还在,分别租给了其他行业,再无往日的风采。
前面讲的老单位,都是我凭儿时记忆特意去寻找的。这两张黄牛场旧址和文体局旧址,是我路过看到的,具体年代不得而知。我想这些老建筑,大概是因为属于国有资产,不能随意变卖,所以才能得以保留原貌,这也算是给后人留下的一点念头,一点精神财富吧。
民居中也有别致风景的,像这座建筑,式样是老建筑,却被粉饰了外墙,就像歌里唱的,强要留住一抹红。它悠闲得就如同旁边晒暖的白发老奶奶,笑看风云淡,坐看云起时。
谈起县城的老建筑,没有人不知道大觉寺和万寿塔的。这里已经成了延津的一处标志,一张名片,一座文物。为了保护它,国家专门配置了人员,繁华的商业街也为它让道,也只有强大到如此无对手,才能拥有如此殊荣,建筑如此,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作者简介:无所谓,县直某单位干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曾在延津一中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