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广元昭化古城古称葭萌,位于世界奇观剑门蜀道之上,宛如一条苍龙盘旋于崇山峻岭之间,蔚为奇观。
东汉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刘备自此进取涪城,并将此地改名为汉寿。
可以说,昭化古城属三国文化重要发祥之城,是研究蜀汉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重要例证,也是蜀汉政权兴衰的见证地。
现在,在离昭化古城门外一两公里左右,有蜀汉名臣费祎墓(也有人说昭化的费祎墓是衣冠冢),现在成了昭化的一道古迹风景点。
据说,除了费祎墓之外,在昭化城外的曲回坝,原本还有一个非常有名望的古墓,墓主是汉寿亭侯关羽的媳妇,可惜,早在1914年就被一个名谢阁兰(Victor Segalen,一译“色伽兰”)的法国人给盗窃了。
遗憾,真是莫大的遗憾!
想关老爷英雄一世,顶天立地,儿媳妇的墓地竟然被法国屑小之辈盗窃,不能不说是国人的一大悲哀。
谢阁兰当时是得法国教育部和考古学院赞助以考古的名义来到中国的。他从北京前往西安,会合先期来中国的同伙法占(Cilbert de Voisins),经古蜀道入川。
谢阁兰后来写有《中国西部考古记》(冯承钧翻译)一书,书中有提到盗关羽媳妇墓的经过:“其墓已为雨水所冲削,墓之一角陷落,此事籍文亦载之。吾人即于是处发掘,见一窟室,穹顶,顶以画砖筑之。破壁而下,见一大室,长五公尺四十分,宽一公尺九十分。北壁砖壁已一部倒塌,吾人即由是处进入室中。室中空无所有,无棺柩之迹,掘地始得一额骨。”
就是这块额骨,让谢阁兰大感不虚此行,称“结果之满意,实无有逾于此者矣。”
谢阁兰当时雇用了大批当地村民帮助其发掘,除了掘走这块额骨之外,按《广元县文物志》记载,谢阁兰还盗取了车马砖等一批墓内珍贵文物,装箱运走。其中的部分文物后来在法国公开了,1924年在法国巴黎出版的《中国西行旅行图录集》中,刊有三张掘墓过程的照片:一为掘开墓门时的照片,一为墓内室壁上的钱纹、车马画像砖的照片,另一为车马画像砖的速写照片。
不过,相片中墓碑上的字“汉将军关索夫人鲍三娘之墓”让人生疑。
这个排行第三的鲍三娘芳名到底叫什么?汉将军关索又是谁呢?
史书上并没有这两个人的记载。
但地方志《四川通志》有记载,称:“鲍氏者,关索之妻也。居夔州之鲍家庄,勇力绝伦,有廉康贼求取(娶),不许。与战,破之。关索往征,不胜遂以城降,同扶汉室焉”。
《溪逸志》则记:“武康县有廉康屯兵之处,康邑人,奇丑而力大,爪如刀革,肤坚如铁,唯喉三寸软耳。妻鲍三娘美容,时有花关索君,年少美容仪,鲍悦而私之,矢廉康喉而毙”。
元代戏曲本《新编全相说唱足本花关索出身传等四种》有全面介绍关索的传奇故事。按照此书所写,关羽的原配妻子胡金定共生两子,长子关平,次子关索。不过,在生关索前,关羽和刘备、张飞在青口桃源洞姜子牙庙王前义结金兰,要共干事。刘备担心关、张二人有家小牵累,不能尽心。关羽于是表示愿意杀死自己的妻子、儿子,以交纳投名状。张飞则认为杀自己亲人下不了手,要与关羽交换,互杀对方家小。刘备十二分赞同。关、张于是分头行动。张飞赶赴关羽老家蒲州解县,杀死了关家大小十口,但看关羽长子关平已经长大成人,于是把他带走。又看关羽的妻子胡金定已有九月身孕,动手的话就是一尸两命,最终释刀不杀。关羽却干脆利落,把张飞全家杀得鸡犬不留。刘、关、张会合去干大事后,关羽的妻子胡金定生下了关索。这关索长大后,相当于三国版的李元霸,天下无敌,到荆州找到关羽认父归宗。关羽不认,关索大怒,威胁说果真不认,他便要活捉刘备、杀尽关羽等五虎上将等等……
这样的情节,一望而知是戏曲小说惯用手法,当不得真。
根据《三国志》记载和康熙戊午从解州发掘出关羽的墓砖等等资料来看,关羽娶妻胡氏,于灵帝光和元年生长子关平,入蜀后生次子关兴,止有二子。
即关索纯属元代戏曲里的虚构人物。
想那关羽义薄云天,他和长子关平在走麦城被害,而蜀汉覆灭时,关羽的仇家庞德之子庞会又杀尽关羽居住在成都的全部亲族。百姓在同情与惋惜关家遭遇的同时,都希望关公没有绝后,还有关索一脉繁衍子孙。
因此,关索在民间传说中非常有影响力,至今,云南还有叫关索岭的地名,并有祭祀关索的祠庙。
所以,昭化有“汉将军关索夫人鲍三娘之墓”,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在地方志的记载基础上,昭化的民间传说把鲍三娘和关索的爱情更是传得绘声绘色。说关索到夔州鲍家山地界游玩,发现山匪头目廉康到鲍家庄强行抢关,关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杀了廉康,救出鲍三娘。关索是英雄,鲍三娘是美女,自古英雄配美女,两人于是结成了恩爱夫妻。后来,关索与鲍三娘屯兵葭萌(即现在的昭化),夫妻一起守关,筑石城以阻击前来犯蜀的曹魏军队。蜀炎兴元年(公元263年),曹魏将领钟会率15万大军兵攻蜀,蜀军5万将士在今昭化古城东门外的桔柏渡西岸进行阻击,关索夫妻双双战死。鲍三娘的遗体被安葬在土基坝对岸的曲回坝。
无论是民间传说还是《四川通志》、《溪逸志》所记,关索和鲍三娘的故事都是人工编造凿迹明显,和薛丁山娶樊梨花、杨宗保娶穆桂英的情节大同小异,难以采信。
弄清楚了这一点,所谓“法国人盗窃了关羽媳妇墓”就只是一场闹剧罢了,让人啼笑皆非。
不过,《四川通志》仍是煞有介事地记载:“鲍三娘墓在县北十五里,曲回坝南,白水西岸,巨墓嶷然。昔时土坼,见墓门石砌坚致如城闉之状,内室幽黑屈曲,人无敢入。今已封闭矣。”
现在,已被法国人盗窃一空的“鲍三娘墓”仍被列入四川省文物保护单位。1995年元坝区政府重新立了一块刻“鲍三娘墓”的石碑,大有把该墓打造为与费祎墓并驾齐驱的古迹风景点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