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托病推辞做官,只愿隐于佘山水边林下……
九峰竞秀,风光旖旎。松江余山历来不乏自然美景,而且历史上这里又不时有名人留踪,逸闻四播。西晋二陆耕读于昆冈,宋苏轼留下“夕阳在山”的摩崖石刻,元黄公望画下《九峰雪霁图》,明陈继儒以“山中宰相”隐于水边林下……凡此种种,使这片山林平添丰赡的人文内涵。今天让我们来聊一聊陈继儒的故事。
陈继儒书画诗文俱佳,文名与董其昌相齐,三吴名士当时争相与他结为师友。徐阶、董其昌等重臣都很赏识他的才华,对他倾力举荐,朝廷屡次征调他做官,陈继儒却再三托病推辞。高情自逐晓云去,无拘无束的自由人生才是陈继儒的理想所在。
二十九岁那年,陈继儒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他把儒生衣冠付之一炬,然后沿陆机、陆云的文名,移居小昆山。“仿佛谷水阳,婉娈昆山阴”,他受陆机诗词启发,在二陆读书台旁辟建了婉娈草堂,纪念两位乡贤名士,然后又到处乞讨花种。广植于草堂前庭,还坦荡荡地取名乞花场,以表心意之诚。
陈继儒的母亲去世后葬在辰山,为更好地供祀母亲,陈继儒也随之迁居到附近的东余山,傍水而居,结庐山林,在竹海丘壑间或吟诗作文,或焚香静坐。他的居所顽仙庐门前高悬着这样一副楹联,上联曰“樵吟叶上”,下联曰“鱼钓窦中”,横批“水边林下”。
陈继儒好静坐垂钓。在一片翠竹修篁边,闲靠在岸边的石矶上,悠然垂竿,坐看水流云驻。一次友人云栖老人来拜访他,正碰上陈继儒收竿回屋。云栖老人便十分好奇陈继儒收获了多少“战利品”。可是他探头苦找半天,也不见鱼篓的踪影。
“眉公既然日日以垂钓为乐,想必钓术也高人一等,不知今日渔获几何?”云栖老人不禁发问。陈继儒大笑说:“在下不是渔夫,何来渔获?”正说着,他把刚收起的鱼竿拿出来给云栖老人看。云栖老人顿时哑然,原来那把鱼竿的钩子是直的。这与姜太公钓鱼倒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钓翁之意不在鱼,而在与鱼同乐。
和很多不理世事的隐士不同,陈继儒对达官贵人也不摆出清高的架子,乐于往还。正因为他人脉广,才能在地方百姓和官宦乡绅间周旋,为松江当地减轻赋税、募资修桥铺路,做了不少实事。他还一向宽以待人,自己虽曾“焚儒衣”,远离仕途,但每每遇上寒窗苦读的穷困儒生,他仍不忘慷慨资助。
当时远近的茶楼酒肆都挂着陈继儒的画像。老百姓重这位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山中宰相”,说他“重然诺,饶智略”。然而,在文人圈子里,陈继儒却颇受争议。有人写诗“翩然一只云间鹤,飞去飞来宰相衙”,攻讦他虽然隐居山林,心里实则仍然惦记着俗世功名。陈继儒的顽仙庐中宾朋不绝,外间的种种传闻很快传到他耳边。他听罢轻轻一笑,照样提竿坐钓,晨出夕归。据说他的钓钩虽然是直的,仍不时有鱼争相上钩。陈继儒就不厌其烦,把小鱼一尾一尾从钩上放下,一一抛回湖心。
来源:《茸城旧闻》
编辑:沈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