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贵阳,往往指的是两城区,南明和云岩,这也就是老贵阳。其实,贵阳还有好几个区,花溪、乌当、白云和观山湖,但都很分散,所以看到老城区,我们会觉得贵阳小。如果贵阳的每个城区连成一片,贵阳还是不小的。像这样的布局,在城市中不多见。
我研究生毕业就到《山花》杂志社工作,单位在南明区的科学路,很短的一条巷子,门口就是贵阳的市中心——大十字。有一位著名的作家在他一部长篇小说中写道,贵州城市的中心都是大十字。可能是因为城市小,一个城市两条主干道,交汇处自然是中心地带。这位作家据说还来过《山花》编辑部。10余年过去了,我工作生活基本上都在南明区,南明区的大街小巷我熟悉得很。云岩区经常去的一个地方,叫“老朋友”,是一个可以吃简餐的酒吧。我在都市报的好朋友江北和陈滔长期在那里呼朋唤友,把酒言欢。当时,都市报效益极好,江北慷慨大方,总是他做东,而且还约的多是他报社的帅哥美女。现在想来,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日子,洋溢着青春与激情。有时喝酒(啤酒),从下午可以喝到半夜,那时真是有大把大把的光阴可以用来虚度啊,那时感到的是人生很漫长,衰老的到来遥遥无期。记得有一个晚上,我们喝到凌晨三点,一时兴起,去登黔灵山,下山时,天已快破晓,正是早春二月,朦胧的夜色中可见山下农田里的油菜花已经开放。同行的有画家谢啸冰、作家杨打铁等,还有一位罗晓燕——后来嫁到了加拿大。现在想来,恍如一梦。
云岩区去得多的地方,其次是盐务街。我喜欢这街名,有历史感。那条街上有著名的酸汤鱼馆,那也是我们常去的一个馆子。酸汤鱼是火锅,红汤沸腾,汤鲜肉嫩,朋友们围聚一桌,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尤其夏天傍晚,火锅摆在店门口的坝子,一边吃一边看行人匆匆,车水马龙,满是人间烟火味。我刚到贵阳时,第一次参加业务培训就是在盐务街的商专,正是雨季,常常是东边日出西边雨。有一次我站在一家小商店的屋檐下躲雨,想走却一筹莫展,犯难时,店主,一位年轻的女子,竟然主动送我一把雨伞,让我感动不已。后来,我还写过一首诗,叫《去年,在盐务街……》。
2016年,贵州省作协脱离省文联单设,我供职的杂志社隶属于作协,便随之搬迁到了云岩区的六广门。贵阳市的主干道是中华路,贯穿南明云岩两城区,以前是在中华南,现在到了中华北。六广门这地名也很有历史感,据史载,这是明代贵阳城通往水西的主要通道,出门可以通龙场(今修文)六广河,因而得名为六广门。在办公大楼的13层,从窗口远眺省政府后面的黔灵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若是春季,可见一两树白色的花朵盛开,梦幻一般。
和单位一街之隔的是贵州医科大附属医院。从去年开始,我和妻子便频繁地来往于此。结婚多年,妻子两次怀孕,两次胎停,每次都如晴天霹雳,心如刀绞,我害怕妻子再受折磨,便和她商量,不要再要了,但她不想放弃。今年疫情严重时,妻子怀上了。12月18日,孩子降生。那天早晨,阴冷已久的山城天空竟然露出些许蓝色,漂浮着一片彩云,突然有阳光洒下来。我蹲在分娩室的门口吃早点,刚扒拉得一口粉条,门打开,一位胖胖的护士站在门口(当时在我眼里多像一位天使啊)一手抱着一个婴儿,她叫到了妻子的名字,我一听立马从地上腾起,冲了过去。其中一个就是我的孩子,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孩子是女儿,大家说,眼皮双得像刀割的,眼睛又大又圆,又黑又亮。开始,我给孩子取名“晨曦”,因为生她时,是八九点钟,太阳刚好升起来。更重要的是,她就是我晦暗生命中的一缕阳光。后来,觉得叫“曦”的太多了,又改成了“溪”,上户口时,就这样确定了 。想想,她就像大山里的一条溪水,早晨的溪水,清澈,闪烁着波光。在我眼里,还是欢快的。
文/李寂荡
文字编辑/邱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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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李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