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期
天路上的沿岩
坐标：龚滩镇艾坝村
艾坝村。邱洪斌摄
沿岩，深藏于武陵山腹地，在大山深处的褶皱里。从卫星地图上看，它就像一块宝玉，被一只从东北向西南伸过来的巨手握住。这块被叫做“沿岩”的巨大宝玉，安卧于造物主的拇指和食指间的虎口处，壁立千仞，傲然屹立于阿蓬江和乌江交汇处，历经千秋万代而泰然自若，岿然不动。
这只“巨手”是巍巍武陵山的支脉之一，这块“宝玉”就是我的老家——位于龚滩古镇背后山顶上的沿岩。
沿岩。姜智敏摄
顾名思义，沿岩——边沿全是岩。沿岩的边沿自西南向北蜿蜒至东南的是隆起的倒“U”型山脉，这些高山自成一体，高度均在1000米至1200米之间，像一堵坚实的天然围墙紧紧护住中间600米至900米高的凹凸不平的“美玉”，唯靠西南一面无隆起的山脉护卫，形成向乌江倾斜的豁口，此处众山脉距离乌江水平线也有600米左右的高度。这块北高南低的宝玉，估计在地壳运动的某一时段，是标准的椭圆形桌山——如桌子般被放置于天地间的两江之畔；只是又在某一时段，“桌面”中间部分向乌江方向坍塌，于是这张宝玉制作的“众神的餐桌”便如此别具一格的放置于此。
沿岩。姜智敏摄
沿岩四周山巅至山麓上以低矮灌木、葱郁林木为主，中间海拔1000米以下是村庄和田地。沿岩山地广阔平坦，海拔呈缓坡状向乌江方向递减。其总面积约为80平方公里，是龚滩镇所辖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富庶之地。山地上星罗棋布地点缀着27个大大小小的寨子，人口11000余人，共设有3个行政村：杨柳村、大理村和艾坝村。各村庄海拔600米至1000米不等，建筑以吊脚楼、撮箕口形三合头木瓦房为主，现保存较完好的古村落何家宅古寨重现了沿岩古建筑特征。
沿岩民风淳朴，古巫文化、山歌、劳动号子等流传至今，方言及习俗与周边彭水、黔江及贵州沿河相近。山上土地平旷肥沃，主要盛产玉米、水稻等农作物。上世纪90年代，沿岩人开始大面积种植经济作物烤烟，整体经济状况相对富足，一度因“烤烟大户”而在酉阳声名大噪。
烤烟基地。姜智敏摄
四围崖壁是沿岩大地裸露的坚实骨骼，从东南往北至西南的倒“U”形山巅之下，均为海拔1000米左右的悬崖峭壁：鹰嘴岩、邓家岩、梯子岩、夹夹岩……以龚滩古镇背后的一面峭壁为例，千百年来栉风沐雨，崖壁辉耀着灰白、微黄的厚重之光，傲视苍穹，使人心生敬畏。这块高入云端的沿岩大地，如玉皇大帝赐予给众神的“餐桌”，桌面上美味珍馐遍布，常年云蒸霞蔚，勤劳朴实的沿岩儿女为众神打点着一切。
独特的地形使得沿岩人走向山外世界无比艰辛，至上世纪90年代公路修通前，走出沿岩仅有一条崖上“官道”——纵贯杨柳村和大理村的川盐古道。古道西北端连着崖下的彭水、酉阳庙溪乡等地，而东南端大岩门崖下则是中国历史文化名镇——龚滩古镇。
川盐古道。邱洪斌摄
众所周知，依托乌江航运，酉西有2条川盐古道，一条将川盐向东运至酉阳县城等地，到龙潭连接湖南、湖北；另一条则一路向西，从龚滩码头出发，经沿岩、庙溪、浪坪以及彭水鞍子、梅子等地到黔江，连湖北。
这条向西的川盐古道，从乌江渡口沿着青石板路过龚滩古镇，再步步向古镇背后的峭壁走近，然后沿着700米高的高山向上攀爬，一直到大岩门的战时遗迹——碉堡处，才歇一口气。至今碉堡遗迹尚存，正门上刻着“屏障酉西”四字的石碑清晰可见，仿佛旧时光的墓志铭。
川盐古道。邱洪斌摄
这条曾是山外文明抵达沿岩的唯一通途的古道，在绝壁上蜿蜒而上抵达沿岩，犹如一条天路。而大岩门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真实写照。天路缓缓穿过沿岩诸多村庄——何家宅、老洼阡、水坑子、马槽坝等，最后憋足一口气，由1000米左右的下歧路崖口俯冲而下，抵达山下的庙溪等地，全长20余公里。整条古道用青石板铺就，虽然自上世纪90年代沿岩通公路后，逐渐被淘汰，但至今仍存留着历史的印迹，其沿途重要关卡遗迹仍较完整，如大岩门、何家宅古集市、棒二溪沟（幽谷关）石拱桥、马槽坝水库、下岐路岩口、庙溪老场等。
川盐古道上的石拱桥。陈永华摄
川盐桥碑序。陈永华摄
生活在沿岩山上的沿岩人，坚毅、果敢，勤劳朴实，世代生活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耕种繁衍，制作出让游子牵肠挂肚的特色佳肴：抛肉丸子、麻饼、酥食、糍粑、绿豆粉、泡粑、油粑粑、酥肉……
沿岩，这个“众神的餐桌”，历来都是精彩故事的发源地。而今，许多沿岩儿女靠着自己的勤劳和智慧走出大山，在各自的岗位上闪烁着光芒。留在沿岩的父老乡亲，正在新时代的春风里沐浴着春光。沿岩人正努力书写着各自的精彩故事，而乡村振兴中的沿岩，也蓄势待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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