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休打乱了作息节奏,终于有一个完整的周末,你准备去哪里游玩?
《水库龟》是刘阳子创作的一篇短篇小说,记述了一段“我”带着女儿格格去十三陵水库游玩的经历。原本平常的出游,闯入了两只顺流而下、肚皮上翻的乌龟,死亡场景近在咫尺,人与自然、生与死的关系蓦地摆在了家长和孩子的面前……
水库龟
撰文:刘阳子
2020 年 7 月的一天,我和格格一起,开车去十三陵水库玩。说是玩,但我们没有任何准备,主要是没有准备吃的喝的、户外装备、泳衣泳裤,只有我一直放在车上的两个钓鱼凳,迪卡侬买的那种。没准备东西是因为我们去户外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找个机会让格格玩会儿游戏机,Switch 上的《塞尔达传说 旷野之息》。自从春节她跟我回我父母家,也就是她爷爷奶奶家,过年的时候玩了这游戏,她就沉迷了,但是她姥姥不让她玩,说费眼睛。我有几次都想跟前妻说,让孩子玩玩游戏没事儿的,你妈别老管那么严,快十岁的孩子了,管那么严没好处,但又觉得这话拿捏不好度,说多了不合适,说少了白说,就作罢了,每两个礼拜带她出来时让她玩一下就得。
本来我还想带她去我的办公室,我办公室有个大电视,周末没人可以让她用电视随便玩,但格格指了指自己左手腕的小天才儿童手表,说姥姥能看到我定位,我点了点头,把车开上了 G6,我原本没想去哪,就准备边开边看。北京的旅游景点在路牌上是褐色的标志,我想,路牌上第一个用褐色标出来的旅游景点就是今天的目的地,这么着开到了十三陵水库边上。
疫情管控有点放松,但远算不上结束,十三陵水库边上也围了一道带尖刺的铁丝网,整个封闭起来了。不过这原因是我的习惯性脑补,因为铁丝网看起来十分陈旧,日晒雨淋过的锈迹斑斑,不像是最近半年内装上的,也没看到新蓝色的以“因疫情影响” 开头的告示牌。不过人们在封闭的水库边纷纷停下了车,从车上抱下孩子,拿着捕蝴蝶或捞鱼用的网兜儿在路边走着,都是一副知道自己要去哪的样子。于是我也随着他们停下了车,背着两个钓鱼凳和我俩的包,跟他们一样,沿着公路往前走。
电影《步履不停》
在路边卖游泳圈、网兜和泡沫箱子冰镇饮料的当地农民,当然他们在此刻的身份是小贩儿,给我们指了路,我们走了几百米,在一个公路小桥的桥头边下了公路,滑着土坡下到底,从一个排水管里钻了过去。这都是那个小贩告诉我的,而我执行起这一套方案没有丝毫犹豫是因为我们前面还有一女三男四个年轻人跟我们走一样的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钻过半人高的排水管,就看见了十三陵水库的水。鉴于水库这个称呼太有功能性暗示和官方倾向而不够本质化,接下来我就管水库叫湖了,就像我仍然会管手机叫电话一样。
湖里已经有很多人在游泳了,小山坡上的茂盛树枝把这段半岛型的湖滩分割成零零散散互不挨着的很多独立部分,我张望一下前面,看路也不好走,风景也未见得佳,关键是我们俩对风景实际上没什么要求,我说,就这儿吧,不走了。刚才在我们前面的青年男女往前走了,占据了前面的一片湖滩。
就这儿的这儿也已经有人扎营了,我看到一个比格格大不了一两岁的小胖子,戴着黄色的游泳圈,一身赘肉和年龄不大相称,他肚子上的游泳圈跟真的游泳圈之间不会有多少缝隙。还有两个跟他岁数一样的半大小子也在水里。带着他们的是两个中年妇女,一个穿黑衣服一个穿白衣服,都挺壮的,把香蕉西瓜饮料塑料袋铺了一地,我和格格把凳子支在旁边,她们看了看我们,也没说话。
天儿不错,白云苍狗的,我知道这词不该这么用,不过当时就是这感觉。越过湖能看到对面的山,叫蟒山,蓝天下湖的颜色不错,我叫格格先暂停,去湖边摆几个姿势,踢腿,摆手,大笑,各种兴高采烈,拍完了照片,微信给她姥姥发过去了,她姥姥回了个赞的表情,我把手机按了,扔回包里,跟格格说你玩吧,我开始看着湖面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