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雪华
我是土生土长的酒埠江伢子,家就在酒埠江大坝的附近。那些事的发生有些许遥远了,可仍然时常从脑海的深处泛起。
我步入学堂第一天的下午,金风爽爽地吹拂着我的脸蛋。爷爷拽着我的小手,攀上了高高的大坝,说“宝贝,这大坝是爷爷修的”,眼里透出着自豪的目光!
我念中学的头一天下午,秋风涩涩地摇曳着桐花树叶。爷爷又牵着我的手,登上了那宏伟的大坝,说“孩子,这大坝是土坝,是爷爷们用双手堆成的”,眼里透出着辛酸的目光!
我上大学的前一天下午,南风裹着桂花的香气儿。在我的搀扶下,爷爷又爬上了那巍峨的大坝。说“伢子,大坝的发电与灌溉已经惠民了。但是,坝上的美景仍然没有得到更好的开发和利用”,眼里透出些许期待的目光!
大学毕业后,我成了家乡旅游区的一名普通导游。曾经无数次带领我的客人领略着那大坝的伟岸,诠释着大坝的过往,宣讲着酒仙湖的风韵与靓丽!神情里充盈着满满的自豪和惬意!
又是秋末的那个傍晚,冷风嗖嗖地拍着窗,那是我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时刻。爷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弥留之际,让我俯身床头,他颤抖的手从胸口掏出了一枚修筑大坝的纪念章,放在我的手心里,说“孩子,这是爷爷一生的骄傲,你要把它珍藏,将来传给你的子孙。”话音刚落,就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爷爷就葬在大坝对面的山岗。他说他要看着大坝的变迁。把爷爷送上山的第二天,我又一次登上了大坝。瞅着酒仙湖的婀娜,眺着环湖游道的蜿蜒与旖旎,我驻足坝顶,思绪万千,耳边响起了爷爷们的劳动号子。
为解决湘东地区旱涝交加的困境,1958年10月31日,万人誓师大会在大坝的选址上隆重召开。雄壮的誓言响彻云天。数万民工演绎了攸县版的“愚公移山”。爷爷率先报名,成了建设大军中的普通一员。当年条件简陋物资匮乏,靠的是人工的肩挑手挖。爷爷撇下父母,扛上农具,起早贪黑吃住在工地茅棚……
1960年2月,大坝胜利竣工,工期提前了一年半。这条长350米,顶宽5米,底宽273米的土坝,截断了攸河水,“高峡平湖”的神奇景观成为实现!总干渠的开凿,四大支渠的拉通,把这汪幸福之水,送到了攸、醴、萍“两省三地”!湘东大地变成了“鱼米之乡”!酒埠江电站的发电上网,给闻名遐迩的攸县“五小工业”提供了不竭的动力,给攸县人的生活带来了光明!
沸腾的声音渐渐隐去,大坝雄伟依然,静静伫立。它见证了历史的辛酸与泪水,见证着今日的幸福与安康,还见证着“铁军”的磅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