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京贤
来源:涛声里的梦(微信公众号)
我的故乡位于豫西洛阳孟津小浪底槐树凹,那里是个丘陵地带,也是盛产瓜果的地方,如夏天的西瓜、香瓜,秋天的苹果、石榴、葡萄和柿子等。
在我的印象中,深秋或初冬季节,柿子树上挂着的柿子,就像一个个鲜艳的红灯笼,在高远的天空,随风轻轻摇摆,成为秋日里一道美丽的风景。
看着美丽的风景,品尝着甜蜜的烘柿,不由在心头回忆起柿子的生长历程,眼前泛起一幕幕清晰的记忆……
阳春三月,百花争艳,经历了寒冬腊月洗礼的柿子树,沐浴着春天的阳光雨露,开始吐芽、抽枝、长叶。
这时候,漫坡遍野的柿子树开满了黄白色花朵,不久花谢了,结出一个个青绿的果实,像算盘子那么大。
夏天来了,在阳光的照耀下,柿子逐渐长大,这时候柿子的颜色还是青色的,味道也是青涩的。
等秋天来到的时候,它们的颜色由青变黄,最后由黄变成橙红色。
在这个过程中,一到刮风下雨,一些柿子就会被风吹下来,落在地上。
那时候,我们都会利用早上放学的空隙到柿子树下拣落在地上的柿子,那时的柿子已经有较大的个头,处于半成熟的状态,里面有很多的肉质,捡回的软柿子可以喂猪,稍微好一点的清洗干净后可以放入一个细高的缸里酿醋。老家的柿子醋是很好的,比现在的醋口感好得多。
深秋到初冬,是柿子成熟的季节,随着柿子树上的叶子的不断的落下,柿子树渐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以及枝头的柿子,此时,有的柿子完全变成红色。从远处望去,枝头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灯笼一样静静挂在枝头,把原本就弯腰驼背的树枝压得更弯了。
当柿子的颜色变成橙红色带点透亮,这时候的柿子就可以吃了,我们称之为烘柿。
成熟的柿子吃起来是甜甜的、凉凉的,摸起来滑滑的,捏起来软软的。如果你使劲捏,肯定会把里面的汁捏出来。
站在树下,抬头看着这满树的红红的柿子,一种收获的喜悦涌上心头。深秋季节,小鸟们在柿子间穿梭觅食,一会儿啄啄这个,一会儿啄啄那个,遇上自己的小伙伴还不忘一起分享美味的柿子。
成熟的柿子不仅会引来鸟儿的啄食,而饱满的果实也随时会在风中掉落。每当有熟透的柿子落下,就会在地面上留下朵朵红色的花朵,令人惋惜。
这时候,就需要人们将树上的果实摘下,要想把成熟的柿子完好无损地摘下来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树身较低的,人可以站在地上用钩子去勾柿子,钩子下面站一个人用两根棍子张开一个化肥袋子来接。用钩子直接将柿子柄端的枝干扭断,这样柿子就落下,下面的人就接住。树上的柿子比较稠密时,树下会站两个人张开类似床单那样一块布或塑料布,另外一个人用钩子摇晃树身,柿子就会掉下来。
因为老家的柿子树的高度都在十米以上的高度,借助架子或者钩子既不能把柿子摘干净,还可能损伤柿子,这就需要人爬到树上去摘柿子。
我不会爬树,母亲是个爬树的高手。
记得上大学之前,我和母亲一起去摘柿子的时候,都是她在树上摘,我在地上接。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母亲年逾七旬,还可以上树摘柿子,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就爬到树上,一手拿篮子,一手摘柿子,非常的麻利。
老家的柿子有很多种,那时候叫的都方言的名字,现在有些名字已经叫不出来,即便还叫的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写。上了百度百科上查找有关柿子的学名,看了半天,和我们那时的叫法一个也对不上。
我老家洛阳有种柿子叫“桂蓝青”,形状是扁圆形的,即便成熟了,颜色也偏青黄,这种柿子用温水浸泡脱涩,大约经过一个晚上就可以吃,温水浸泡脱涩过的柿子吃起来脆甜爽口。
那时候我们早上起来上学如果有个柿子吃,就像现在的孩子早上吃了个西式糕点,别说多开心了。
和这个又圆又扁的类似的一种柿子成熟后颜色偏红,我们叫“摘家烘”,在树上挑选那颜色发红又有一点透亮发软的柿子,马上就可以吃,它的果肉甘甜可口。小时候饿的时候,小伙伴们经常爬到树上摘烘柿子吃,有时也会拣落在地上的“烘柿子”吃,弄得鼻尖上嘴角边都沾满了红红的汁水粘乎乎的,嘴里甜丝丝,心里乐滋滋的。
还有个头较小的“红胡栾”和“灰胡栾”,它们虽然小,可是成熟以后,用绳子把它串起来,挂在墙上,甚是好看。如果放在房顶到了冬季经过一场大雪,其肉质完全糖化,吃的时候把柿子的后柄去掉,直接用嘴去汲取里面的肉质,甜的就像蜜汁一样。
另外一种柿子的形状像鹅蛋叫“圆布袋”,用来做柿饼。这种柿子成熟了还比较硬,不能直接食用。柿子摘回来,成堆地堆在院子里,大人孩子一起动手,首先挑选表皮没有任何破损的来制作柿饼。一人一台自制的削柿子机,一手拿柿子贴在刀片上,一手转动摇把,薄而均匀的柿皮便被长长地削了下来,削好的柿子和柿皮会被整齐地摆放在筛子里。
表面有破损的柿子就用来制作柿瓣,柿瓣的制作方法比较简单,就是用刀从柿子柄的地方十字切开。同样将切开的柿子整齐地摆放在筛子里。
把去了皮的柿子、柿瓣和柿子皮搁置在通风良好的地方,在温和的阳光下慢慢晒干。个把月后,原先水灵灵的柿子会果肉皱缩,渐渐变得外硬内软。将晒好的柿饼或柿瓣密封保存起来,然后放到阴凉的地方,慢慢的柿饼、柿瓣上面就会自己生出一层白霜了,这样整个柿饼看起来也更好看。掰开一个外带白霜的柿饼,金黄半透明胶质状呈现眼前,肉质入口柔软,甜美。
除了上面几种柿子以外,还有什么“洋公公“、”老满顶“、”鸡心“、”火罐“等品种,各有各的形状,各有各的口感。
几十年过去了,家乡的柿子树越来越少,有的品种可能绝迹,和我一起摘柿子的老母亲也已经到了天国,但我始终难以忘怀和母亲一起摘柿子的情景。
七月小枣八月梨,九月柿子红了皮。转眼又到了深秋,老家仅存的几棵的柿子树可能已经开始落叶,那一串串像红灯笼的柿子应该又挂在了树梢,在秋风中飘摇,给故乡的秋色增加一抹亮丽的红色,喜庆欢乐。
写到这里,身在南方的我,想面向北方的故乡大声呼唤:妈妈,故乡的柿子红了,您,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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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京贤,洛阳孟津小浪底槐树凹人,现居成都。1987年研究生毕业,曾任大学老师,后在一家外企工作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