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邪西毒》里,洪七望着一片沙漠问欧阳锋,这个沙漠的后面是什么地方?
欧阳锋回答说,是另外一个沙漠。
年少那会儿,我也跟洪七一样,对山那边是什么地方,充满了好奇。一心想要逃离家乡,去到更远地地方,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到离家较远地地方,是在上初中的时候。那时,正值清明节前夕,周五放学后我就跟一个同学,走过了一条接一条的山路,一直走到夕阳完全隐没在了大山身后,才走到他家的山对面。
一路上,我就像是一个没有见过山林的浑小子,眼里不断地闪过诧异的光芒,就算是徒步了整整一个下午,我也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腿酸背痛。就是在他母亲划着一条木船来接我俩过水库时,从没坐过木船,也没见过那么宽水库的我,着实心惊胆战了好一会儿。
翌日清晨,我尚未睁开惺忪的睡眼,就听到一声接一声清脆的鸟叫声,推开门一看,头顶晴空万里,在与山顶接壤的地方,绯红的霞光悠然飘过,山脚下是个名叫幸福的既宽且长的水库,从半山腰上望去,幸福水库就像是个翠绿色的大镜子,往房屋周围望去,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山林里开满了红艳艳的映山红。
虽说后来我也去到了不少地方,见过不少风景,但毫不夸张地说,那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之所以会用最美丽这个词语,不是说它真的就比我看过的5A级景区还要美丽,而是那会儿看风景的我和他,就像是从山洞里潺潺流淌出来的山水,真的很纯净。
高一那年,我去到了离家更远一点的地方——兴义。
那次去兴义,是跟另外一个好朋友去的,主要是为了参加赛文中学的招生考试。考试那天,雨一直下过不停,对那天印象稍微深刻一点的,便是在走廊上等待考试时,好些考生都在背的背单词,背的背古诗词名句,就我俩望着远方朦胧的天空,在想山那边是什么地方。
考数学时,好多题我俩都没答上来,甚至连题目都没读懂,后来回去查资料,才知道我们都还没学到那里,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
两年之后,我再次去到了兴义,并在天赋中学里面待了一年。去的那天,天空也是一直下着雨,我的心情很低落,所以兴义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伤感的下雨天。
在天赋上学那会儿,我看得最多的便是夜幕中的山坡和头顶零碎的星星了,因为我那时候的我仍是对山的那边,充满了无限的幻想和期待。
隔年七月,在填报志愿时,我没有一个志愿填了本省,都填了外省。之后,所幸第一志愿顺利被武汉一所学校录取,我也顺利来到了武汉。
由于在来武汉之前,我从未出过省,且也没有买到开往武汉的火车票,外加上中间还隔了一个湖南省,所以一路还真挺曲折的,当然了,路途再曲折,也全然敌不过兴奋之情。
从高山深河,到丘陵起伏,再到高楼大厦,我的心情就像是眼里的山河,高低起伏过不停。
四年过后,我去到了离家最远的地方—北京。
在去往北京的路上,我对北京同样也是满心期待的,可等我真正到达了北京,在北师大和北影走了一圈之后,我一度怀疑我来错了地方,因为它跟我想象中的差别真的是太大了。
后来,我便将这种落差,叫做见识。
一路走来,我从一个愣头青,成长成了一个青年,也终于见到了我最想见的山那边的风景,这期间花了十年的时间。
阅过了千山万水,方才知晓,一直未曾见过的大海,才是心心念念的,而最美丽的风景,我其实早就见过了。
你要是问我山那边的风景美吗?我想借用《东邪西毒》里的一句经典台词告诉你: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一个阶段,见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翻过去,你会发觉没什么特别,再翻过来,可能会觉得这边会更好,但我知道他不会听,以他的性格,自己不走一走,又怎么会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