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甘扎都（1）
一
带着三伯与耳朵在总溪河逆波时光
水气里奔跑
坠入几百年，或几千年前
“高高山野，黑森森箐;
滚滚河水，千万重山。
太阳不亮，不敢照岭;
月亮不明，不敢出山。……”
我落进一只乌黑小狗皮肉骨头里
鼻息被布甘扎都苗家小伙脑界·多品饶
与马儿脚步牵住
爬了一座山，下了一座坡，过了一条河
到肯尼博闹（2）求花种
驼花泥
我眼如豹闪金光，把三伯装在眼睛里
我耳立立吹喇叭，把耳朵躲进耳朵
肯泥博闹可舞十万双腿，挂十万笑脸
密林把它包围，野草把它温暖
四山的苗家人把它拥护
怀里
二
驼回花泥，种了花树
布甘扎都的神树臂搭南北两山
胸护东西两坝
把苗家儿女团圆在大石坝上
歌之，舞之
芦笙悦诗风吟，苗家姑娘
智诚·谷玛奏的清秀美色
在阳光中，在霞光中
在篝火中流淌
脑界·多品饶醉在芦笙舞蹈里
我汪汪来回奔跑
空气被一束潜藏的光推开
虎精馋食着智诚·谷玛奏飘来的艳光
月眨眼，篝火盹
人散淡
一溜黄光过，治尔若大箐
虎精驼来了新娘
脑界·多品饶铸剑磨刀
嚯嚯声。挺起骨头与肌肉
双眼喷射着火——
为了爱，肯尼博闹远古的谷多同妹妹
与天帝肯尊女儿古宫
比衣裙，挤板凳
抢回了那多同哥哥
带来了花种
诞生了苗家人肯尼博闹的跳花节
芦笙情爱曲
为了爱，他脑界·多品饶也能
把虎光拔掉
三
背牛肉干，手握长剑大刀
我与脑界·多品饶在治尔若大箐诱杀
一只只老虎
我变得异常灵活凶猛如豹
脑界·多品饶飞崖走壁如箭
刀剑如光
大战七七四十九昼夜
杀死虎精九九八十一手下
最后虎精大怒冲石出门
飞砂走石，沙尘滚滚
我被打飞上天多次
三天三夜后，沙石落土
虎精落地
脑界·多品饶接回了美丽的
智诚·谷玛奏
布甘扎都芦笙响起
红蜡燃起
四
芦笙舞在小桥流水上开花多年
一天，布甘扎都东西两坝
沙尘滚滚
老虎，豺狼，野牛，山魔
杀气腾腾来
苗王豪佳尔
口叼三把大刀
手握两把大刀
脚趾紧扣两把大刀
脑界·多品饶手握长剑大刀
智诚·谷玛奏手握长枪
苗民们把锄头、耙子、弯刀、榔头
握出山峰的坚毅
豪佳尔闪着龙光旋风冲入敌群
满天飞起老虎豺狼野牛山魔
脑界·多品饶火光冲入敌群
山魔豺狼老虎野牛东倒西歪呐喊
智诚·谷玛奏冲入，苗民们冲入
我也冲入
天昏地暗，雷鸣垮崖
五
白天黑夜，黑夜白天
落下，起来
起来，落下
血流成河，尸骨遍地
老虎、豺狼、野牛、山魔不死心
不断山洪滚滚来
苗王豪佳尔死在老虎豺狼野牛山魔
尸体山上
脑界·多品饶死在野牛老虎豺狼山魔
尸体山下
智诚·谷玛奏与我及众多苗民
肢体残缺，死在尸体堆中
山魔、野牛、豺狼、老虎逃回
乌蒙群山中去了
苗民们残肢断臂
一把泪一把泥石
把苗王豪佳尔、脑界·多品饶、智诚·谷坞奏
与战死的苗民和我
埋葬在神树下，大石坝上
坐北朝南，东西两座
万人坟
从总溪河岸请来一棵巨大的香樟树
用苦与梦打造成
一公鼓，一母鼓
公鼓母鼓千里呼应
母鼓与一支苗民跋涉去了
局夺娄录姑
公鼓与一支苗民跋涉去了
志蚩娄阿多缶
一天，神树化成巨大的雾龙
飞走了……
以后，苗家人去世
鬼师指引亡灵沿着《指路经》回到
布甘扎都
六
布甘扎都，今天纳雍董地
两座苗王坟前
苗家人过
芦笙必起，注目礼必敬
杂草必除
祭品时有
注释（1）布甘扎都，也有称“卜嘎乍都”：今纳雍董地。（2）肯尼博闹：今纳雍马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