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镇位于延安东北90里,青化砭北十余里,处于陕北交通枢纽。镇子坐落在雷鼓川和龙川会合处,形状像鱼脊背,地势险峻,四面环山,是个城堡。镇子后面一道山梁,叫庙梁,延伸到很远的地方;东面与庙梁平行的一道山梁,高且险,最高处叫积玉峁,是敌主阵地;西面参差着山神庙梁、磨盘山和窑坪。蟠龙镇是胡宗南部队的前方供应基地,储存着大量军用物资。
(一)
胡宗南令装备精良的一六五旅固守,连同地方武装,共有兵力7000余人。旅长是胡宗南四大金刚之一李昆岗,胡誉之为"智勇双全,有雄才大略"。
蟠龙镇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敌军以蟠龙为中心,构筑了纵深5公里的防御阵地。明碉暗堡,星罗棋布,除构筑梅花形、多星形的碉堡群外,并将核心碉堡的周围切成陡壁,挖筑深宽各六七米的外壕,壕外又设铁丝网与地雷等障碍物,自以为固若金汤。
镇中街上有处骡马大店,一六五旅指挥所设在这里。
少将旅长李昆岗在指挥所里,很得意地向副旅长涂健、参谋长柳屈春等人说:"胡长官要我们固守蟠龙,是要我们看好家,我军的家当都在这里。"
涂健说:"这是胡长官对咱们的信任。"
李昆岗:"那当然。为啥不交给别的部队?"
大家齐说:"因为旅长是他的一大金刚!"
李昆岗和大家都哈哈大笑。李又说:"按说我们的工事固若金汤,防守兵力也强,可是共军鬼得很,我们不得不提防。"
参谋长柳屈春说:"共军主力在北边,我军主力已北上,仗在那里打,我们这里可以说是太平无事了。"
涂健也说:"即使有地方部队和游击队,把我们能怎么样?"
李昆岗:"是不能怎么样的。可是我们是军人,军人就要打仗,有备无患。走,咱们到山上看看。"
大家随李昆岗走出,骑上马,在警卫保护下,向镇东山梁走去。他们来到东面山上的主阵地积玉峁。
李昆岗戴着墨镜,拄着拐杖,和随从向四面观看,守军团长汇报说:"旅长,我们构筑了纵深五公里的防御阵地,挖了深宽六七米的外壕,壕外还设有铁丝网和地雷。这是梅花形碉堡,那是多星形碉堡,都配有火炮、轻重机枪,你看如何?"
李昆岗点了点头说:"好。我就不信他共军有多大的本事,来多少消灭多少。走,回去打牌。"
李昆岗一伙回营。天气阴沉沉,将要下雨。
(二)
4月29日,彭德怀发出了围攻蟠龙的作战命令,以第一纵队、第二纵队之独四旅及新四旅攻歼蟠龙之敌,以三五九旅一部和教导旅分别阻击南北可能增援之敌。
各部队接到命令后,连夜行动,从山梁上、山沟里急速向蟠龙挺进。有的扛着轻机枪、抬着重机枪,还有的拉着骡子驮着炮,都在赶路,急步向前。有的说:"再打一次胜仗,消灭胡宗南一个旅。"还有的说:"拿下蟠龙换单衣。"解放军战士很快隐蔽集结于蟠龙、永坪、瓦窑堡和清涧之间,准备投入战斗。
王震打起仗来也总是走在前边。有一天他在队伍中和战士一块行走,看不出他是个司令员,倒像个老兵。走得满头大汗,忽然觉得肚子饿了,看见炊事员正给前边送饭,正从他身边走过,他顺手抓了一个馍就吃,炊事员见他这样没纪律,拿起扁担在屁股上狠狠打了一扁担,他仍不理睬,一边吃一边在赶路。炊事员好生气,还要追打,王震的警卫员急忙挡住说:"那是王司令员。"炊事员一听,吓了一跳,责怪说:"那你们怎么不早说?要是知道是王司令,再给上两个。"王震回头笑着说:"不用了。你们快去完成任务。"大家都在笑,依然在赶路。
跟随着解放军的是一队队农民担架队,有老有少有青壮年,他们扛着担架赶着毛驴,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走。有李春茂领的担架队、老刘领的担架队,一队接一队,跟随部队急速赶路。空中飞机在云层中轰轰响,老乡们根本不理睬,仍在匆匆赶路。
(三)
绥德。雨天。
董钊的第一军拥进绥德城,士兵们冒着风雨,争抢地方,驱赶市民,哄抢财物,混乱不堪。
董钊同参谋长等人走进一家院落,在一孔窑内安身。他掏出美女牌香烟吸了两口,在屋内走动,若有所思地说:"胡长官得了个空城延安,能大吹大擂,我们边战边进,冒雨进入绥德城,为何不能炫耀一下?"
参谋长:"当然可以。"
董钊:"我马上给胡长官挂电话。"
参谋长:"你就说经过长途行军,边战边进,一举夺得绥德……"
董钊用电话向胡长官报告:"胡长官,我第一军于5月2日占领绥德,毙敌甚多,残敌向东北方向狼狈逃窜。"
胡宗南不相信他的鬼话,逼问:"毙敌甚众,到底毙敌俘敌有多少?"
董钊也说不清,结结巴巴说:"大约有、有万余人吧胡宗南:"是不是一座空城,让共军给溜了?"董钊:"空城倒不是,只是共军主力跑了。"胡宗南不满地问:"那共军主力哪里去了?你把共军到底弄到哪里去了!"
董钊吱唔说:"或许过黄河了……"
胡宗南甩下一句怒骂:"放屁。共军还在陕北!"
董钊挨了骂,满肚子的气,一屁股坐下起不来。还没等他气消,电话铃又响了,他拿起电话,听到对方说话便说:"哦,刘军长。你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到了绥德城南?"
刘戡在电话上说:"我的意思是,你军在绥德等候补充给养,我率师先行北上,一面侦察敌情,一面搜粮充饥。"
董钊听了后,顿生疑心,哼了一阵说:"共军动向不明,还是就地宿营,等待胡长官的命令吧。"
刘戡气愤地说:"打共军何罪之有!待在这里吃什么?我姓刘不姓溜!"
董钊:"刘军长息怒,我军可让出半个城,你们住下再说。"
刘戡气得甩下电话。
董钊得意地说:"我还不知道他这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他因青化砭、羊马河救援不力,受到胡长官的怒斥痛骂,现在想拾回面子,出点风头,抢在前边。我偏不让。"
参谋长迎合说:"他对我们先到达绥德也不服气。我们不能让他跑到咱们前边?"
他身旁的人听了后都笑了,齐声说:"不能。不能让刘戡占便宜。"
(四)
彭德怀和司令部的人员,冒着风雨也都赶到蟠龙附近的薛家沟。刚一落脚,彭就对张文舟说:"用电话和各部队联系,问是否都到达指定的地点。"
张文舟:"是。我马上问。"
彭德怀走到门口,见雨越下越大,有些焦急地说:"这样的天气,战士们在旷野如何避雨?怎样做工事呀?吃饭喝水问题又是怎么解决的?"
张文舟向他汇报说:"各部队都已到达作战地点,等候你下达进攻命令。"
彭德怀指着天气说:"你看,雨下这么大,遍地黄泥,战士不好进攻。不能下命令,等雨停了再说。"
张文舟:"我通知各部队待令。"
彭德怀:"让我给说。"他拿起电话在说:"喂,我告诉你们,蟠龙镇敌人工事坚固,又有胡宗南的精锐一六七旅在防守。如果说我们在青化砭、羊马河歼敌,是以伏击的形式、以优势兵力吃掉敌人的话,那么这次是攻坚。攻坚战在我军战史上例子还不多,你们要关心战士,关心他们的生活和身体,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天,更要关心战士。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打好仗。"他继续给各部队打电话。
各山峁上的解放军战士,冒着风雨在抢修工事,指挥员在阵地观察地形和敌情,大家都在积极准备战斗。
5月2日,雨点淅淅沥沥仍下个不停。
彭德怀甚是焦急,不时走到门口观察天气。
王政柱走进来说:"彭总,毛主席来电。"
彭德怀急忙接过电报就说:"毛主席电示我们:攻击蟠龙,决心很对。如能胜利,影响必大,即使不胜,也取得经验。"
王政柱:"我们一定能胜利。据悉董钊、刘戡已到绥德,他们已经上了我们的钩。"
彭德怀:"这就好。他们注天的路程竟走了七天,弄得人困马乏,疲惫不堪。若再要从绥德返回,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又遇上雨天,估计还需七八天,我们争取三天结束战斗。你快去把电报交给仲勋同志。"
王政柱走了后,彭德怀对通讯员说:"严密观察天气,雨停就向我报告。我困了,睡一会。"然后他上了炕,躺在炕上,两腿伸平,一下子就睡着了。
通讯员站在门口认真地观察天气变化。
彭德怀似乎睡得很安然,还在打呼噜。
云渐渐退了,天渐渐亮了,雨渐渐停了。
通讯员在院子里惊呼:"停了,雨停了!"
彭德怀听到雨停了,猛翻起身问:"啊!雨停了?"
通讯员跑进说:"就是。雨停了。"
彭翻身跳下炕,说:"停了就好,打他狗日的!"
张文舟说:"现在是18时正。"
彭德怀:"下达进攻命令,明确告诉大家,拿下蟠龙穿单衣!"
5月2日18时,西北解放军发起向蟠龙镇进攻,炮火冲天,枪声四起,解放军战士英勇冲上前,和敌人拼搏。
经过一番激战,夺取了敌军第一道防线。但再深入进攻时,遇到强大火力,攻击受阻。解放军主攻部队组织敢死队、突击队,许多战士牺牲了,仍是攻不上去。双方打得甚是激烈,战斗也更为残酷。
(五)
蟠龙镇骡马店。李昆岗指挥所。
李昆岗不安地走动着,突然问:"当真是共军主力?"
参谋长柳屈春说:"肯定无疑。已将我们四面包围,至少有四五个旅的兵力,当然是共军主力哟。"
副旅长涂健也说:"来势凶猛,进攻激烈,大有夺取蟠龙之势,此乃共军主力无疑。"
李昆岗急躁地说:"马上给胡长官去电,电告共军主力强夺蟠龙,有7个旅,势头甚猛,请急速救援。"
柳屈春:"是。"
李昆岗又说:"涂副旅长,你亲到主阵地督战,必须守住阵地。"
涂健走了后,李昆岗拿起电话在说:"四九九团,你们狠狠地打,必须死守阵地。……你们若丢失阵地,就毙了你!"
敌军发挥阵地优势,以强大火力抵抗解放军的进攻,枪炮声响成一片,炮火烧红了天。
解放军虽然攻占了一些据点,但在敌军猛烈的炮火面前仍难以抬头,伤亡甚大,进攻艰难。
彭德怀站在山头,看到这些情况后,对身旁的张文舟说:"张参谋长,这样打法不行,伤亡过大。叫暂停进攻,发动战士,研究战术。"
张文舟:"是得认真研究了,不然一时难以攻下。"
彭德怀很是焦急,他说:"如果蟠龙久攻不下,董钊、刘戡来个回马枪,这个战役就半途而废了。消灭不了李昆岗,这身上的棉衣还要穿到什么时候!"
张文舟:"事关紧要,这就要抢时间。"
彭德怀:"你把担任主攻的总指挥王震和打援的主力旅长张贤约,请到司令部,咱们好好研究一下。"
张文舟:"我马上通知。"
彭又对王政柱说:"给中央报告,电告我已攻击,均夺取了第一线阵地,俘虏保安队400余人,击落敌机一架……,再说攻击受阻,进攻困难,但我们仍有必胜的信心。并抄送第一纵队张宗逊、廖汉生。"
(六)
延安边区银行,胡宗南住处。
胡宗南在室内不安地走动着,薛敏泉拿着电报进来,急不可待地说:"李旅长电报。共军主力攻打蟠龙镇,来势甚是凶猛,有7个旅……"
胡宗南也来不及看电报,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敏泉:"彭德怀主力合围蟠龙镇,他请求火速增援解围。"
胡宗南甚为不悦,骂道:"妈的,真是扯淡。董、刘二位说共军主力在绥德以北,他们击溃万余人,向黄河边溃散。现在李昆岗又说共军主力打蟠龙,有7个旅。这主力从何而来?到底共军主力在哪里?"
他问得薛敏泉也没法回答,正好裴昌会匆匆进来,拿着电报说:"李昆岗又来急电,蟠龙确实危机,要求飞机支援蟠龙。"
胡宗南这才知道上了共军的当,也感到问题严重,忙对薛说:"我们身边无机动兵力,立即电告董、刘二部火速回援蟠龙。还有,命令航空队立即起飞,援助李昆岗。"
薛敏泉:"是。"
裴昌会说:"董、刘大军远在绥德,要返回也得七八天。"
胡宗南根本不理睬,气呼呼地走了几来回,又重重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守住蟠龙!"
彭德怀在外面观察了一阵战局,刚走回司令部,秘书对他说:"彭总,刚收到中央给你的来电。"
彭德怀接过电报忙看,这时张文舟、王政柱也走了进来,彭对他们说:"毛主席急电告诉我,董钊、刘戡似在绥米地区有数天停留,至少一星期才能返抵蟠龙,如能在一星期内攻克蟠龙,即可保持主动。我看不能用一星期,必须三天拿下蟠龙。毛主席还告诉我们,胡宗南已令张新率整编二十四旅一部,可能是一个团来增援蟠龙。"
张文舟说:"一个团救不了李昆岗。"
彭德怀接着说:"来两个团咱们也不怕。毛主席还电告我们,东北自卯初歼国军四个团,山东卯有歼七十二师三个旅,刘邓已克汤阴,陈谢正反攻运城,聂肖正攻正太线。"
王政柱高兴地说:"各解放区的形势都很好,这对我们是个鼓舞。"
张文舟也说:"各地形势很好,我们也要扭转西北的形势。"
彭德怀:"形势要好,就要多打胜仗。我们没有资本和敌人胶着,我彭德怀就是要速战速决。你们说……"
张、王还未开口,王震和张贤约走了进来。张文舟和王政柱说:"那就叫他俩说吧。"
王震和张贤约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彭把电报递给他们说:"先看看这个。"
王和张看电报,张文舟和王政柱给他们倒水。
大家围着一个小桌坐下,王震看罢电报后也高兴地说:"各地都打了胜仗,咱们也再打一个胜仗吧!"
彭德怀问:"你们对攻打蟠龙还有些什么想法?"
张贤约说:"大家打的信心都很大,只是太艰难了。"
彭德怀:"我们的困难是实际存在的,你们提出来我也解决不了。怎么办?有困难,一点一滴地克服,不要急躁,要有耐心。"
王震:"昨天没拿下积玉峁,我是有点着急。我把毛主席的电报精神带回去,讲给战士们听,发动大家群策群力,我想打好这个攻坚战是没问题的。"
张贤约忙说:"我们新四旅一定配合二纵拿下积玉峁。"
彭德怀说:"王胡子,你们要发挥近战夜战的特长,改进战术,集中本身的火力,一点一点地往上突。"
王震坚决果断地说:"拿不下积玉峁,你骂我王胡子。"
彭德怀:"好。你们赶快回去组织再攻,让共产党员带头。"
(七)
绥德。董钊住处。
董钊把一份电报递给刘戡说:"刘军长:"胡长官来电,共军攻打蟠龙,要咱们急援。唉,胡长官一张嘴,下边跑断腿。"
刘戡把电报一看,甩在桌子上说:"哼,胡长官放个屁,下边跑断气!"
董钊也说:"他就不管下边的死活,这么多的兵,跑这么多的路,谈何容易!真把人折腾死了。"
刘戡突然问:"他说共军主力北上,怎么又跑到南边去了?"
董钊也没好气地说:"谁知道。共军把他搞得迷三倒四,把咱们也弄得糊里糊涂了。"
刘戡:"看来我们又上了共军的当,他们北上是假,南下打蟠龙是真。"
董钊:"蟠龙危在旦夕,我们只好返回援救。老兄,走吧。"
董、刘二军,从绥德浩浩荡荡返回,官兵满腹牢骚,行走在山山峁峁上,步履艰难,也十分狼狈。
飞机一队又一队飞往蟠龙,救援一六七旅。
山峁侧边的土崖下。
独四旅十三团突击队的几个战士,在土崖下正研究战术。一个战士说:"积玉峁敌人火力太硬,从正面攻了几次都攻不下去,得想个办法。"另一个战士说:"是呀,彭总要我们多动脑子,研究战术,咱们好好研究一下。"
这时王震深入到前沿阵地,他和十一三团团长见战十在研究攻坚战术,走上前去,团一长问:"你们想好了办法没有?"
战士说:"团长,还没有。正在商量。"
王震说:"那就赶快研究,任务紧急。"
一个战士说:"我看敌人主阵地火力都集中在前面,后面崖陡他以为我们上不去,我看咱们就从后面上。"另一个战士说:"我看上得去。崖虽陡,都是土崖,好挖窝,我们顺崖绕着挖,挖出一条小路,把炸药包送上去,保准把敌人碉堡掀翻。"
还有一个战士一说:"可用木板搭在铁丝网上,或砍倒木桩,越过封锁线逼近敌人。"
王震拉住两个战士的手,感慨地说:"好。就这么干。"他对一团长说:"你让一个营正面强火力和敌人对打,派一个连配合这个突击队从后面攻上去,摧毁敌人碉堡群。我马上命令再次进攻。"
团长:"保证完成任务。活捉李昆岗,收复蟠龙镇!"
解放军枪炮齐向敌主阵地猛烈轰击,打得火光直冒,烟雾滚滚。一颗颗炮弹在碉堡中爆炸,山头烟雾弥漫。
敌人也以强火力还击,死守阵地。
独一旅八团主攻磨盘山,二营八连冲在前边,连长张金榜,是有名的练兵模范,刺杀、射击、投弹和战术指挥,样样都能行。接到命令后,天还没亮,他就带领战斗骨干到前沿察看地形,交代战斗任务,由三排担任突击队,一排竖梯子,二排做预备队。他亲自带领突击队冲了上,大家突飞猛进,奋力厮杀,攻上了磨盘山,冲入土寨子。
十三团的突击队,在强火力掩护下,从后面土崖上用锹挖窝攀登,前边战士挖路,后边战士扛着炸药包,一个跟一个往上爬,爬到山筛,急速把炸药包,一个一个塞进碉堡,一声声巨响,碉堡飞上天,敌人枪炮不响了。
十团二营六连班长王老虎,山西人,他平时像个大姑娘,打起仗来如猛虎,他绷着嘴,瞪大眼,见前边爆破后,扛了块门板放到铁丝网上,迅速跃过铁丝网,用手榴弹赶走前沿敌人,和战友冲了上去,把手榴弹投进敌工事,端着刺刀大喊:缴枪不杀!面对如此勇猛的战士,敌兵纷纷举手投降。
正面攻击的解放军,见敌碉堡被炸翻,强火力被压下去了,一拥而上,杀声震天,很快占领了制高点积玉峁。
山上敌人乱作一团,各自逃命,残敌奔向山下的蟠龙镇。
解放军战士又越过铁丝网,冲过外壕,攻入敌主阵地。至此,解放军占领了蟠龙东山、北山主阵地,蟠龙之敌已成了瓮中之鳖。解放军战士在高喊:消灭一六七旅,活捉李昆岗!
蟠龙镇更是混乱不堪,镇子里的兵向镇外跑,山上败下的兵向镇子里跑,乱冲乱撞,死伤无数。四面山上战斗激烈,枪炮声、爆炸声震天动地。
双方交战在一起,飞机只是在空中盘旋,无法援救,解放军也不理睬,只是顽强战斗。
敌副旅长涂健从山上狼狈逃回指挥所,旅长李昆岗见积玉峁失守正准备逃跑,涂健惊慌失措地说:"旅长,积玉那被共军掀翻了,怎、怎么办呀...."李民常提上皮夹没好气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参谋长柳屈春说:"旅长,快走吧,共军马上就下山了。"
李昆岗命令道:"把电台和重要的东西带上快走。"指挥所乱作一团,东西丢得乱七八糟,李昆岗慌忙走出,一群官兵跟上逃跑。出了镇子,向东面的山沟里钻。
镇子里的匪兵向外面奔逃,谁也顾不上谁,走不动的伤兵在哭喊,也没人理睬,骡马也乱跑。
四面各个山头上,红旗飘扬,解放军勇猛异常,向败敌穷追猛打,从山上把敌驱赶到蟠龙镇的川道里,敌人面临灭顶之灾,胡乱奔逃。
彭德怀站在山头上,用望远镜观看阵势,见敌军向东南核桃坪方向逃窜,忙对身旁的张参谋长说:"快给一纵发电报,指出他们攻击不力,敌现在要从核桃坪逃掉,他们必须堵击、截击、追击,务求彻底消灭,如有逃脱,以他们是问。"
第一纵队司令员贺炳炎、政委廖汉生,接到电报后,贺对廖说:"彭总批评我们了,对我们下了命令。"
廖汉生:"贺司令员,咱们赶快再组织攻击,不能让敌人跑掉。"
贺炳炎:"是呀,要全部消灭。"他在高喊:"同志们冲啊!夺取最后胜利!"
第一纵队发起强大攻势,堵住敌人去路,冲入敌群。
王震带领战士从山上冲到河川,见敌人要逃跑,他抓起一支卡宾枪,向战士们大喝一声:"我是王震,跟我追!"
战士们一拥而上,冲向敌人,冒着枪林弹雨,杀声震天,打得敌人死伤无数,举手投降。
李昆岗同涂健、柳屈春等一伙人,仓惶钻进一小山沟。李昆岗对发报员说:"赶快给胡长官发电报,我、我们已万分危急……"
一群解放军冲了上来,高喊:"缴枪不杀,赶快投降!"
李昆岗一看这阵势,感到一切都完了,他先放下武器举起手,其他人也都跟着举起手。
解放军战士把李昆岗一伙,送进蟠龙镇的骡马大店。接着从四面八方,把一群群俘虏,都送进镇子里。
在镇子东边的场坪上,堆放着许多军用物资,主要是军服和面粉,像一座小山,解放军战士一拥而上,掀掉帆布,脱掉破旧的棉军装,穿上崭新的单军装,有的穿了两三套,然后又扛一袋面粉,高高兴兴地走了。
镇子中的解放军战士,打开敌人们军火库,抛去旧枪换上卡宾枪,有的扛上子弹箱,有的背着手榴弹,都高兴地在叫喊:"我们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