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还没有修重龙山的牌坊,从城关过桥,在武庙旁边的印刷厂门口右拐上坡,先有一座巍峨的庙宇,庙宇大门就是一座戏台。进门院子里就是看戏的场地,那时是资中县的教师进修学校。
从门口的路再走上去,忽然就看见眼前一片密林,鸟声啾啾,路边草丛里有一根石柱,已经风化,完全没有任何字迹。不远处是一块平地,前面出现一处崖壁,很多的石窟造像就呈现在眼前。
首先是右边的一尊大佛,五米高,离地七米。面容慈祥,非常和蔼。身旁的弟子仰头观看,可能是因为佛手中有一朵花。造像的颜色已经涣漫,但是还可以隐约看出一些发髻的蓝色和袈裟的绛红。崖壁上还有两个一米的大字,后来才知道是写的球场。至于为什么出现这两个字,后来据文史专家考证,是因为川军驻扎的缘故。
摩崖石刻中还有一些诗句,字迹斑驳,但依稀可以辨认。
山崖下是一处内部深邃的岩洞,淙淙泉水从顶上流下,顺着石壁进入洞内深处,再滴落在洞中深潭的水面,发出叮咚作响的声音。才哥说,这就是“滴水弹琴”,资中八景之一。后来还知道,正式的名称又叫做“灵岩泉韵”。
两百多石窟大小各异,无数菩萨姿态,还有两尊很大的造像。一个就是千手观音,安详的坐着,背后无数的手掌和眼睛。旁边的天王力士,可能是毗沙门,金刚怒目,脚下踩着魔鬼。有的石窟场面盛大,三圣居中,海会一样的大众布满其中。还有一窟,是菩萨问候病中的居士,居士和他讲论不二法门。此外,还有骑着青牛的老君,拿着芭蕉扇。
而在石窟群的上部,却赫然刻着两行字:
马克思语录
宗教是人民的鸦片
后来,终于铲掉了,换成优美的行书:灵岩泉韵。
但是痕迹仍然依稀可辨。
那次虽然没有太多的游览,但是从此知道了这处风景。后来,听大人总是说崇灵山,据文史专家考证,其实是重龙山最早的名字。而每年春节的初一那几天,重龙山总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们登高祈福,相互拜年。
后来,这里修了一座楼,门前对联是王体诚撰、国防部长张爱萍书写的:
灵岩石窟罗千佛
琴韵泉声泻一楼
在石窟上面,还有顶天立地的一处摩崖石刻,写着三个大字:古北岩。旁边则有一处池塘,碧波荡漾,游鱼嬉戏。池子崖壁上的字是苏东坡的:唤鱼池。
池子上一座亭子,写着:护法祠。后面则是烈士陵园,现在增加了寿音阁,古代蓬莱阁的旧址还建起了川中黄鹤楼之称的重龙阁。门口立着万斤的军舰铁锚。
石窟上,另一边则是重龙山的大门,门口也有王体诚老先生的对联:
苌弘王襄道德文章垂百世
龙山凤岭名胜古迹重千秋
进门就看见一座高大的石牌坊,写着:玉虚宫。
不知道为什么,玉字的那一点,打在右上角。后来知道读音略有不同。
过了牌坊,就是一道城墙。有一道门,上面写着隶书:石门。
对联很潦草,难以辨认,当时只认识后一句。写的是:
万里曾携孤剑往
一生好入名山游
城墙的端头是几间动物园,养着猴子、野鸡、豪猪、鹦鹉等。
进石门,抬头就可以望见一座寺庙。这就是永庆寺。对联是状元骆成骧撰写的:
俎豆有古法
林园无俗情
还有资中一中校友郑拾风撰写的一副:
何故龙山瑞霭多,好珍藏苏字唤鱼杨碑凝碧
真如雁荡风光美,喜招得钱塘来鹤金顶飞幢
后山门是用谷田出土的陵墓大门镶嵌的,所以很多人觉得形状奇怪。进门就是大殿,那时空空如也,后来搬来了一些石雕。
旁边的屋子则是文物陈列室,有古代的字画,都是袁世凯、李鸿章之类的名人,一副骆成骧写的匾额“状元”,还有一副横排的匾额,蓝底金字“和平养无限天机”。后来才知道上一句是“忠厚留有余地步”。门口的对联是何绍基写的:
兰气清和领群品
水怀虚静寄一天
此外还有恐龙化石、脚印和木雕。而最珍贵的则数黄庭坚书法石刻《幽兰赋》,是杨祖垲先生费尽心力寻回的。
大殿前的水池,人们称为天池,大旱之时也不会干涸。沱江洪水泛滥的时候,水色就和江水一样浑浊变红。所以人们推测是岩石的缝隙与沱江相连。
池子前有一片空地,我推测是毁掉的一间房屋。后来果然恢复了。
往前就是一座八角亭,古时候黄庭坚题写过:惊鹤归来。1981年纪念辛亥革命的时候,这里有一幅两米多的孙中山画像。前面的牌楼殿中也举办了展览,提到了资中的罗泉会议、喻培伦事迹和杀端方的经过。而钦差大臣端方就是死于牌楼所在的天上宫。后来,牌楼移到了重龙山上。
牌楼写着:文命诞敷
后来读《尚书》,才知道是说大禹的德政广布天下的意思。
牌楼的对联文字,来自以前县衙门口的牌坊:
磐石大名垂千秋勋业虞忠肃
珠江清望峻一代文章赵状头
说的是资中名人虞允文(仁寿人,古时属于资州)和南宋状元赵逵。
前面的青石牌坊,写着:西蜀名刹
还有两副对联。牌坊左右的玲珑剔透的花纹石雕墙,也是出自谷田的陵墓,花纹繁复,美轮美奂。
牌坊前的山顶平地,是一处四十米悬崖,凌空而出,俯瞰全城。左边极目,可以看到十里外,包括仓颉塔、唐明渡、罗汉洞、东林社,对面则是笔架山,三塔如今仅剩一座,中坝的沙洲横卧江心。上游则是大桥和水南区。依稀可见磐石山、磨子山。
鸟瞰的左边依次有东皋山、宏仁医院(今人民医院)、体育场、建春门、一中、翠花街、大十字、瀛洲阁、七贤街、文庙武庙等。
现在则树立了一座观音菩萨立像。
重龙山永庆寺侧面的小路,有一对方柱,可能是文物。
走过对柱,有一家茶园。两个半圆形的池子围着一间屋子,竹木葱茏,颇具诗情画意。初中时候,这里地面局部崩裂,我们在二中教室都听到百米外雷鸣般的巨响,很多巨石落下,坠入斜坡,幸好无人受伤。
迂回过去,就到了石门所在的城墙。
以前的重龙山,还驯养了几头梅花鹿,煞是可爱。总让人想起“须行即骑访名山”的诗句。
现在,重龙山的摩崖石刻已经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儿时天天玩耍的地方,没想到还有那么多的文化底蕴和内涵。古人说川南十六县,以资中为最,资中风景则以重龙山为最。这是资中人心中的圣山,也是历史文化中最值得浓墨重彩书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