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位于禹州市朱阁镇东区的宋代官窑钧瓷研究所院内,翠竹摇曳,桂花飘香,金黄的石榴挂满了枝头,好一派田园风光。所长潘世豪身着对襟麻衣,手戴念珠,脚蹬粗布黑鞋,站在门口迎接记者一行。
穿过院中的小道,走进翠竹环绕的茶室,寒暄、品茶、说禅、论道、赏钧,世豪兄一如既往,娓娓道来,不卑不亢。悠然间,脑海中闪出了这么两句诗:“不留繁华喧扰梦,天地风光独自游。”
钧乃艺道,惟君有赏
提及钧瓷,无论是历史、典故还是工艺、传承,世豪总是经纶在腹,娓娓道来,从容淡定。
世豪说, 钧乃上瓷。从文化层面上看,人至上者,为君;山至上者,为峻;瓷至上者,为钧。作为官瓷,其被先人命名为“钧”,并成为御用珍品,不得随葬,亦可证明其在诸多瓷种中乃至中华文明史中的显耀。
世豪认为,钧瓷乃取水揉土而型,燃木入火而铸,天遣鬼斧神工窑变而生,乃人、地、天共和所生之物,与老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等天人合一的思想是暗合的。钧瓷是有生命、有灵魂的,因而以钧会友是一种境界,他自言:“钧乃艺道,惟君有赏。”
对于多数钧瓷窑口来说,只要顾客盈门,有来无拒,不论贵贱,不论多少。他则不同,用他的话来说:“须交心,再成交。”如果来客热爱钧瓷并懂得赏钧,再好的作品,他可能分文不取,随手赠予;如果来客不懂得欣赏钧瓷,肆意贬低钧瓷,即便出钱购买,他也不会卖出,有时甚至拂袖而去。
“钧瓷乃艺术之道,选土、造型、制胚、上釉、烧制等各道工艺都蕴含着门道,穷尽了钧瓷人的心血。所以,不尊重钧瓷人这些心血,挣那点儿浮财就是亵渎钧瓷。”世豪如是说。
世豪就是这么洒脱、直爽且胸中有丘壑。基于这样的心态,世豪的华豫钧窑安安静静地坐落于具茨山下的朱阁镇一角,简雅舒适,四季常青,瓜果飘香,仿佛世外桃源。他每天除了烧瓷之外,喝茶、种花、禅定、访友……不急不躁,稳健前行,日子过得恬淡舒适。
钧为载体 ,茶禅有道
世豪爱茶、懂茶、善茶,顺理成章地获得了“中国高级技能茶艺师”的称号。世豪参禅,殚精竭虑,虔诚备至,悟道颇多。谈茶论道,他会滔滔不绝,陶醉于自我与人神之中。他的钧园里常来寻访者,茶室内不乏得道高僧与闲散道人,一落座便是多个时辰。由于对茶禅之道的独到见解令访者倍感折服,他经常被企业、朋友甚至庙观拉去讲“茶禅课”。这样一个跳出又跳入的‘妙人’,对钧瓷艺术的理解自然脱离了一般匠人的层次。
世豪认为,钧瓷是一个极好的载体,既能满足人的欲望,又能帮助人抵达内心的安静。钧瓷器型端庄大气,釉色玉润万彩,窑变自然天成,如果能和茶禅之道相融会,那将是最理想的境界。于是,他根据茶的特性和禅道的意境创作了一套钧瓷茶壶,名曰“世豪壶”。世豪壶一套两件,分绿茶壶和红茶壶。闲暇时,用世豪壶沏茶,仿佛能体会到一位知己把你带入幽静的山谷。釉色的神奇加上香茗的韵致,把人的浮躁、浅薄和尘俗悄然拂去,心中只剩下清新自然、闲适安逸,对话于真善美之间,念头专一,自然被带入了禅定的状态……
精益求精 ,只为传世
世豪的钧瓷园占地六亩多,收拾得简洁敞亮。院子西南角有一座展厅,里面错落有致地摆着百十件钧瓷珍品,有耶稣像、伏羲像、关公像、老子像、碾子瓶、胆瓶等,造型规整,宝光璀璨,线条优美,令人过目难忘。
世豪说,在他眼里,钧瓷乃圣器,无知者不敬,无爱者不畏。因故,作为一个钧瓷人,他对钧瓷的热爱难以言表。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用意念把自己带进钧瓷的世界,把自己放置到钧瓷千年的轮回中,追寻着钧瓷的踪迹。从唐宋到现代,从天地到人伦,点点滴滴都融进了他对钧瓷的创作。正是基于此,他的作品和他的修养一样,极具风格。以至于他的创作都带着鲜明的个性,并且精益求精,不计成本。
譬如,在原料的选择上,世豪坚持选择最优质的瓷土,坚持使用纯天然的釉料,不添加任何化学成分。即便在原料粉碎的细节上,他仍坚持使用人工粉碎、筛选的方法,虽然费时费力,但他认为使用这样的古法炮制在细节上更能体现传统技艺的精髓。
“从我手里出去的器物,必须是精品,不能有半点儿瑕疵。粗制滥造、稀巴烂贱的东西,我这儿没有,也不敢有,因为那是对钧瓷的大不敬。”在世豪风轻云淡的表情之下,潜藏着淡淡的骄傲。对传统工艺的极致追求和理想化的标准,使他在创作中养成了不断追问与思考的习惯。他把自身深厚的修养,用那颗独具的匠心浇铸在他的作品中。因此,他的作品无论是从外观、质地上观赏,还是拿在手里把玩,都让人有一种依恋的感觉。用他的话说,制作钧瓷作品无须炫耀技巧,无须媚俗赶潮,只要用心去做了,每一件都会成为传世佳品。世豪正是靠着这种精气神,认真创作每一件作品,因而他的钧瓷作品深受藏家青睐。
世豪知钧、敬钧、爱钧、畏钧。他特立独行,不媚俗、不媚外、不媚权贵。他把骨子里的清高转变为洒脱与超然,进而融入他的钧瓷作品,形成了独树一帜的风格。
世豪说,他已习惯了在从容与平淡之中沏上一杯茗茶慢慢品尝,习惯了抛却浮躁而静心于泥火之中,习惯了每烧制一件新的钧瓷作品都要“惊艳”一下世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