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拴:泰山观日出
【原创散文】
泰山极顶看日出历来被描绘成十分壮观的奇景。有人说,登泰山而看不到日出,就像一出大戏没有戏眼,味儿终究有点寡淡。
而我20年前登泰山,却因天下大雨,一连在山上等了三天也没有看到日出。不过,我也有自己的独得之乐;在雨中看到了壮观的瀑布,下山时小瀑布不见了,大瀑布变小了……
我这次登泰山,专门挑了个秋高气爽的日子,万里长空,一丝云儿都不见,平日雾腾腾的山头,也显得眉目分明。心想:明天早晨一定能看见泰山日出了!
泰山又名天孙,意思是天帝的孙子。泰山是五岳中的老大,大约20亿岁了。历朝帝王外出巡狩,都要到泰山祭祀。公元前219年,泰始皇开始封禅。封禅就是泰山之巅筑坛祭天,报天之功,这叫“封”;在泰山脚下的梁父山祭地,报地之功,这叫“禅”。从此以后,登泰山封禅,几乎成了历朝帝王必行的大典。
我又一次参观了岳庙,庙四周有城墙,八个门。庙前古松几十株,蟠结偃盖,荫庇几亩。银杏几株,大的三人合围。庙右为延禧殿,有唐槐一株,大如银杏树,中空半枯。庙左为炳灵殿,有汉柏三四株,其中最大的一株,轮囷臃肿,形状怪异。
我从中路上山,经岱宗坊,来到王母庙后的七真祠。这里供奉着七尊塑像,正面当中是吕洞宾,两旁是他的朋友李铁拐和何仙姑,东西两侧是他的四个弟子,所以叫作七真祠。站在龛里的两个小童和柳树精对面的老人,实在是少见的传神之作。造型逼真、亲切、栩栩如生。
越往上走,山是一层比一层深,一叠比一叠奇,层层叠叠,不知还会有多深多奇。
一连穿过一天门、孔子登临处和天阶,走过壶天阁,登上黄岘岭,靠住二天门的石坊,向四下里眺望,我又是骄傲,又是担心。骄傲的是我已经走了一半的山路,担心的是自己走不了另一半的山路。我稍事休息后,又鼓足勇气,经快活三、回马岭,到了二天门。再上,就是万松山。山上两峰对峙,松柏森森。过了万松山,就踏上了十八盘。这里距南天门虽只有2里多,却是最险的一段。这时我既无心思观景,也无心思翻历史,只觉得像在登天。顺着天梯慢慢爬,爬几步,歇一歇,累得腰酸腿软,浑身冒汗。忽然有一阵仙风从空中吹来,扑到脸上,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清爽异常。原来我已经爬上南天门,走上天街。天街北依悬岸峭壁,南临深谷幽渊,犹如高悬天上。天街中部路北,山势如屏,因名围屏峰。山崖上有一巨石,状似卧虎,名叫虎头崖。
年月久,传说多,登封台让人想象帝王拜山时的盛况,一个光秃秃的地方会有一块石碣,指明是“孔子小天下处”。有的山池叫作洗头盆,据说玉女往常在这里洗过头发;有的山洞叫作白云洞,传说过去往外冒白云,如今不冒白云了,白云在山里依然游来游去。晴朗的天,你正在欣赏“齐鲁青未了”,忽然一阵风来,“荡胸生层云”,转瞬间,便像宋之问在《桂阳三日述怀》里说起的那样,“云海四茫茫”。是云吗?头上明明另有云在。看样子是积雪,要不也是棉絮堆,高高低低,连续不断,一直把天边变成海边。于是,阳光掠过,云海的银涛像镀了金,又像着了火,烧成灰烬,为知去向,露出大地的面目。两条白线,曲曲折折,是渿河,是汶河。一个黑点子在碧绿的图案中间移动,仿佛蚂蚁,又冒一缕青烟。你正在指手划脚,说长道短,虚像和真像一时都在雾里消失了。
黄昏早已落到天街上,处处飘散着不知名儿的花草香味。我们在青帝宫寻找到个宿处,早早睡下,等着明早看日出。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登上了泰山绝顶。玉皇顶玉皇顶以东为平顶峰、探海石,东南为日观峰。我急步奔上日观峰,峰南是舍身崖,极其险峻。
来这里看日出的人很多很多,有一头白发、满脸银髯、风度翩翩的学者,也有窈窕俊美的妙龄女郎,都在等待着观看红日跃出云海的那一刻奇异景色。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粉红色的霞光,大海,也被这霞光染成了粉红的颜色。广阔无垠的万里长空和波涛汹涌的大海,完全被粉红色的霞光,溶合在一起了,分不清它们的界限,也看不见它们的轮廓。只感到一种柔和的明快的美。
早霞慢慢变浓变深,粉红的颜色,变成了橘红,又变得鲜红一片。大海、天空、泰山,也都像起了火似的,通红一片。刹时,红日喷薄欲出,红色、金色、紫色的万丈光芒,在整个东部天空舒展开来,把半个天穹都铺满了。片刻,红日缓缓离开了地平线,开始像一盏扁圆的宫灯挂在空中,霎时,便形成滚圆的火轮,高高升起,喷射出万道金辐!黄河犹如一条金色巨龙,向着东方飞奔,红波闪闪,金光熠熠。东海水雾,下系黄河金带,上托云霞红日,光彩夺目,雄伟壮观。在那太阳刚刚跃出的海面上,金光特别强烈,仿佛是无数个火红的太阳,铺成了一条又宽又亮又红的海上大路,从太阳底下,一直伸展到泰山极顶。这路,金晃晃红彤彤地,又直又长,看着它,就仿佛使人觉得:循着这条金晃晃红彤彤的大路,就可以一直走进那太阳里去。
啊,美极了,壮观极了!
我再回头望脚下的泰山,只见山峰、树林、庙宇、楼阁、山路,也全都罩上了一片金晃晃的红光。还有那从山脚、山腰、小村里飘起来的乳白色的炊烟和山林中飘荡的薄纱似的晨雾,也都变成了金晃晃红彤彤的颜色,像一缕缕色彩鲜艳的缎子,在山林和庙宇之间轻轻地飘拂着,飘拂着。于是,那山峰、树林、庙宇、殿堂、楼阁、山道,就在这袅袅的炊烟和晨雾之中,时隐时现,似真似幻。看着眼前这迷人的景色,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站在日观峰上,大呼小叫了起来。
“啊,美极了,太美了!”我身旁有人在大声赞叹道,听起来有点耳熟。
我回头望去,原来是我在鲁迅文学院学习时的同班同学——山东才女于秀。
“啊!是你呀?”我吃惊地问。
“班长!真没想到会在泰山顶上遇到你!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呢?”于秀照我背上拍了一掌,说道。她那异常激动而又惊奇的神色,她那充满了青春活力的美丽的笑脸,在朝阳和霞光的映照下,红彤彤地,显得更加鲜艳,更加美丽,真像一朵盛开怒放的三月桃花。
她问我:“班长啊,最近又忙着写什么大作呢?”
我答:“我正准备出版一部散文、游记选集,收入我为佛教四大名山和‘五岳’写的游记,泰山是最后一站,其余8篇己完稿。”
她说:“到时候可别忘了送我一本啊!”
我说:“一定!一定!”
她说:“我曾多次游泰山,今天终于看到了泰山日出,我觉得泰山比过去更美了!”她随口吟出一首诗:
“云开山益秀,雨霁花弥香;泰岳喜重逢,不堪话沧桑。”
“好,好诗!”我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
“走!咱们到天烛峰看看!”她在前边领路,金晃晃红彤彤的朝阳和霞光,映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全身也都金晃晃红彤彤地,煞是好看。
这又是一幅多么美妙的图画啊!
然而,这样美的又岂止是泰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