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与嘉陵江在重庆大地上千古流淌,过去桥梁稀少,被大江切割居住在各个板块上的重庆人要互通有无,只能靠船渡河,轮渡应运而生。
随着时代的发展,两江之上架起了一座座桥梁。轮渡这种落后的交通方式便不再是人们过江的唯一选择,更成为了最可有可无的一种,惨遭淘汰。
轮渡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欲重温少时“跨越山河”去约会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孩的情景,再也得不到身临其境的展现:幽幽江水撞出的小小漩涡,就像羞涩却急迫的心情;天边的晚霞在汽笛声中瑟瑟发抖,最终收敛为寂静的幸福…
1、复活的“过河船”
原来,我们称轮渡为过河船。
它是一种征服隔阂的工具,让江水描出的“天堑”阻挡不了人们的相见。
水运这种极其“原始”的交通方式,对彼时的重庆而言,却具有最方便快捷的性质。
习惯了焦急地等,慢悠悠地荡,直到轮渡似乎在一夜之间全面停运。生活中少掉的那点熟悉便随着时光的流逝愈发清晰。
重庆人的遗憾不多不少,这不多不少的遗憾中一定有“消失的轮渡”。
好在就像长江索道,摆渡的功能变成了鸡肋,但旅游的属性却开始得到强调。在2019年初,轮渡又重出江湖。
重出江湖
朝天门码头恢复了2条经典航线:一是朝天门到江北嘴到弹子石,一是朝天门到大竹林。
随之复活的还有岁月的忐忑,忐忑下的美好,缓慢的江水托着缓慢的船,却超越了光速,把人送回从前…
江面的雾霭朦胧而可爱,是那个女孩子的灯草绒衣衫;拍在船舷上的轻浪,仿佛耳畔娇嗔的呢喃…
站在船头,江风送爽。有那么一瞬间,依稀穿越到了从前。这是一趟时间的轮渡,坐上它,不是从此地到彼地,而是从此时到彼时。
故事
重庆发生的故事,就像甲板上站着的一个又一个静止的游人,各自凝思。
重庆伟岸的身影,就像江水两岸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一层一层,叠起了城市崭新的征程。
轮渡,重庆人的过河船,搭载着重庆人的记忆,迎着波浪,划向也将被记忆的未来…
2、回忆之舟
我实爱这份与心共鸣的感觉。它是一种昨日重现,是回到从前的捷径。它让我走向曾经的自己,与少不更事却倔强得可恨的自个儿和解。
等
在朝天门2码头,登上牵引船甲板,听着船体和铁板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水面在有节奏地起伏,踏在固定在船帮上的铁板上晃晃悠悠。该有个泼辣的女孩子牵我的手,互相扶持着登上出发前的船头。
整装待发的轮渡焕然一新,分为上下两层。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例外地爬上二层甲板。那里视野更为开阔,望得更远,或者看到的从前越清楚。
就听一声悠长的汽笛,轮渡离开了牵引船,缓缓离岸。
近处的地方来福士大楼,远方的江北嘴大剧院雄壮的身影活了过来,以电影镜头里的慢动作,懒懒地离开,懒懒地走来。
重庆大剧院
重庆在朝我们走来,或者更贴切一点,该说它是在朝我们抱过来。预备的回忆过往很难实现,这日新月异的山城面貌,即便乘坐着岁月的轮渡,也通达不了记忆中的地方。
不过,这种感觉很美妙,城市的繁华是我那陪伴几十年仍容颜不改的红颜,每一天都以崭新的一面让爱好新鲜的“渣男”舍不得与她分开,更无暇去探索森林里的奇观。
黄昏
尤其应该在黄昏时在弹子石与朝天门间往返。落日余晖染红了江面,把情绪都燃烧了起来。
江岸风景若即若离,慢慢被华丽的色彩收藏,于是,江风如水,与奔流的江水合流,汇合为了记忆的洪流。
帆布书包、解放鞋;铝制饭盒、搪瓷盅;《白发魔女传》、金庸…
那些年我们闯过的祸,戳过的锅,在变慢的时间里成了礁石,在顺水而下的过程中硌痛了人心。却是一种稀罕的幸福,在遗忘的大背景里定义了过往的我…
自然无须哭泣,只管看黄昏日暮的影子,惶惑的当初披上了从容的外套,站在微凉的风中,正好。
虽然,轮渡已经重归山城,但真正去坐一坐的重庆人还是很少。这种只要几块钱的交通方式其实相当奢侈,花费的时间总是比开车与坐地铁要多几倍。现代人的观念里,钱也许无所谓,但光阴,真的没法浪费。
我也仅是偶尔去坐上一回,把自己放在这时间的容器内,将昂贵的过去奢侈地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