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山,位于胶东北部,是一座山清水秀,古迹众多的名山。我已写过多篇文章,去记述过游览大泽山的经历。
最近的一篇文章便是前几日写的《到天柱山,见郑道昭魏碑,未果;入大泽山内,寻刘耳枝书屋,终成!》。
只是,刘耳枝的书屋,因为我所不知道的原因,现在,这古迹已经很难给人美感;而且,那破落之状,令人对此处古迹的未来甚是担忧。——没有一条成形的上山路,断碑残壁,就那么肆意地袒露着,怎么看都不舒服。
当然,我也不过是一位无足轻重的游客,能在走马观花中,体验到山之美,树之美,人文之美,便已经足够了。
今天撰文,我想说说大泽山众多古迹中的另一处可圈可点的美景。那就是位于智藏寺东侧的“邀月台”与“升仙台”。
这两个与明月有关的石台,其实就是两块巨大的顶部较为平整的山石。两者相邻,一南一北;中间,有一木制小梯相通。
邀月台面积较大,可容百人站立。其山石表面,有明朝关中冯惟贤书的“风松云岫”,徐化成的“群峰在座”,龙文明的“月临磐”等。
而台之西侧,一块巨大的山石上,清晰地刻着“邀月”两个大字,旁边落款是“江右邹善书”。据说这个邹善是明朝时山东提学。而“邀月”二字下面,则是 “把酒问青天”和“漱石枕流”。
这些题字,都是与明月和隐居生活有关。
“邀月”的来处,就不消说了,那必定是受李白诗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启发,挥笔而书的。只不过,李白的那诗句充满孤独寂寞之意,与这林壑优美的峰峦并不相干。
而苏轼的“把酒问青天”,也被镌于此处,可以想见,当时那书镌者,在松声月色之中,必然是联想到自身的某些遭遇,而挥毫泼墨,借古抒怀的。
至于,那句“漱石枕流”,那书写者更是直接萌起了归隐之心。
“漱石枕流”,原本是一误句。西晋孙子荆,跟好友王济说,他要“漱石枕流”,即归隐山林。而王济则给他指正:那石头不能漱,那流水更不能枕。但一向恃才傲人的孙楚却辩解说:我枕流水,是为洗洗耳朵;而漱石呢,则是可以砥砺牙齿。
哈,不过是些笑言;此语能书于此“邀月石”上,也足见当时,所书之人,大有脱开世事,欲于密林佳景之中,去逍遥自在之意了。
世事炎凉,这些达官贵人,虽在官场行走,见此清风明月之地,群峰环抱之间,更有高石兀立,暮鼓晨钟,顿生隔世之意也是难免。
既然将明月邀来,那就缠绵起舞,如李白状,去斗酒遣怀吧。最终,在月白酒香之沉醉间,踉跄步入南侧的“升仙台”。
《秋胡行》有云:“遨游八极,枕石嗽流饮泉。沉吟不决,遂上升天。”这升仙台,原意是什么,我没有考证。也许,便是那仙月来去之高台的意思吧。
总之,你看这布局,古人心意,是颇有层次的。
升仙台,空间不大,也就能容七八个人的样子。上立一木亭,木亭下方石面上,镌有“介然独立”四个大字,是康熙年间戴圣聪所题。
立于升仙台上,三面深谷,身后一桥与邀月台相通。周围山树高高低低,隔空相望。人居其中,似进入不可依托之幻境。俯视前方,泉水从台下流过,直落入弯折的深谷而去。
人在石上,如飞空中,顿觉纷纭世事,众生起伏,皆隐落于此台之下了。
升仙台东侧深谷里,那潺潺而来的山水,该是从上游甘露泉处流来的;水极清冽。
山溪之边,仰视升仙台,石壁之上,竖镌“孤云皓月”四个大字;是明朝万历己未年,孙善继所题。
据说孙善继为官“给事中”,行走朝庭之上,曾因贪腐被废过。但在明朝修复智藏寺的工程中,他是首事者与承办人,所以,能在此处留下他的墨迹也就不足为奇了。
升仙台西侧,则横书四个大字:“山高水长”;这是明万历年间进士董基所书。
纵观双台,如一画卷。人自邀月台边来,脱去尘事,唯酒与歌。仰峰峦环绕,听松声阵阵,不觉间,升仙台上,心静月飞……
世事万年,念一册;画卷一开,邀月来。
美哉,大泽山;悠哉,两“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