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昭伦
在我老家,有这样一座山丘,叫帽龙顶。山丘并不高,山上全是松树,松树下是茅草和兔丝草等杂草。山丘两侧簇拥着一些乔灌木和杂草:有开白花的蔓陀萝,有裹满小毛刺的青涩果、红涩果。远远望去,似蜂蝶群聚,热闹非凡。
记忆中,山丘一直是那个样子,它没有因岁月的变迁而长高或变矮。在山丘经过风化的薄薄的土层上,是一丛丛浅绿色的小草,嫩嫩的、柔弱的绿意,如同小姑娘一样可爱极了。
好多不知名的低矮植物开出的小黄花,零星地点缀着几棵小松树。山顶平平的,约有六七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是几块还未风化的约有半米高的石灰岩巨石,极像古时的点将台。
曾听村里的老人说,有山是一宝。开始,我还不以为然。看乡亲们沿着陡峭的山路上山,牵着牛耕种土地,收获庄稼的那份辛苦,很期盼把山丘削为平地才好。可长辈们并没有半句怨言,依然习惯性地迎晨送晚。
春天到来的时候,山上的槐树花开了,我和几个小伙伴喜欢爬到树上摘槐花吃。那一串串的小白花,缀满了枝头,抓一把塞进嘴里,又香又甜,真是绝佳的美味。我们边吃边玩,你追我赶,漫山遍野地跑,玩得很开心。
进入夏天后,山上绿荫如盖,清风拂面,凉爽宜人。为了躲避酷暑,我们脱光了上衣,只穿一条短裤,躺在散发着清香的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悠悠白云,轮流讲故事,说笑话。那份惬意,是语言所不能形容的。
到了秋天,山丘更像磁石一般吸引着我们。每天放学后,几个小伙伴都会相约成群,去那附近挖野菜回家来喂家猪。更多的时候,是想对那些果子一饱眼福,品评猜测哪个果子好吃。我们即便吃不到葡萄,也会夸赞葡萄的香甜。
冬天到来时,飘舞的雪花,为小山披上了一件洁白的外衣。被白雪覆盖的山体,仿佛一块巨大的画布,而我们则成了画中的风景。厚厚的积雪,给我们铺好了滑雪道,我们坐在自制的雪爬犁上,几个人搂在一起,从四十五度角的坡上一拥而下。我们喊着叫着,兴奋时,也会出现人仰马翻的惨相。
在山丘上平缓的地方,有个常年积水的洼池。洼地的积水并不深,卷起裤脚踩下去,最深处只到大腿根。虽然是积水,但水不深,清澈见底。水里长着一簇簇水草,一阵山风吹来,水草随着水波的荡漾摆弄晃动着。聪明的蛤蟆早早地在洼池中产下它们的宝贝,水中游弋的,是一群可爱的小蝌蚪,它们摆弄着小尾巴,彼此相互追随着逗游着。
那个时候,我们喜欢玩游戏,想到什么就玩什么,并没有预先计划好。打水仗和泥巴战,是我们的保留节目。打水仗前,几个人把上衣一脱,裤管一卷,下水分成两派,彼此之间相互朝对方泼水,或者在水草中摸只蛤蟆朝对方丢去,非把洼池搅个泥浆混浊,方才罢休。打泥巴战通常安排在“烤红薯”节目之前,几个人分成两派,猜拳定胜负。一伙站山丘上,一伙站山丘脚下,搓一团烂泥,相互朝对方投掷,看看最后谁灰头土脸,谁就是最狼狈不堪。最狼狈的那位就会被伙伴们讥笑,但能优先享受最大的“烤红薯”。
在这座小山上,一片片带着幻想的叶片,在风的作用下簌簌发响。走在其间,耳畔时不时地响起“冲啊冲”的稚嫩的童声,余音在脑海里未消,自己却不禁莞尔微笑。片刻,缕缕清风从山野的小花中掠过,掀起轻微的晃动,一股浅淡的野花香风飘飘然地划过眼帘,使得全身也变得更加温暖。
如果凝神聆听,还可以听见一阵阵欢快细碎的鸟鸣,在树丛里来回穿梭。我记得黄莺鸟的乐曲,更记得它在那个童话里的歌。这时候的黄莺鸟,却躲在深深的松树支起的松枝间,跳来跳去用美妙的啾鸣声,想方设法打动它想寻找的伙伴。
惬意间,想起小时候将野花的花蜜搁到嘴里品尝的情景,品尝了花蜜后还会咯咯咯地笑着将捏碎的花瓣扔向玩伴。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童年的许多记忆早已随时间模糊了。可让我魂牵梦绕的,依旧是童年的那座山丘。
(作者单位:万盛经开区文化旅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