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源于武夷山脉深处的汀江,是福建省西部最大的河流。
与我们所熟悉的“水向东流”的常识不一样,这条江水一路向南,汇入广东的韩江,流向潮汕,最终注入南海。
就在这条南北流向的汀水之畔,福建长汀古城中,生活着一个世界知名的汉族民系,客家人。
“日久他乡即故乡”
从西晋永嘉元年开始,中原地区的日子一直不太平,为躲避战乱,大量汉族人拜别故土,一路向南,寻找理想的家园。
直到跋涉到汀江之畔,他们才停下颠沛流离的脚步。
其实这里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而是一片荒蛮的丛林,虎狼出没,瘴气弥漫,但人们依然愿意留在这里,因为这里被高山阻挡,远离了烽烟战火。
生存环境恶劣,没有关系,我们有双手,我们可以收拾荆棘,拓荒开垦,只要没有战争,我们就可以建设美好家园!
就这样,这些南迁而来的人,逐渐在这里扎下根来。
他们在这里建起中原样式的房屋,依旧穿着他们在北方时候的服装,说着熟悉的中原古音,用芋头粉代替面粉包成饺子,把大米做成米线代替面条,复刻着曾经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方式与当地土著居民大大不同,又因为在这些避祸而来的人始终惦念着中原故土,始终抱着早晚有一天会回归故里的想法。
所以这群人就被称为了“客家人”。
日久他乡即故乡,在汀江之畔停下了脚步的客家人,白手起家、艰难创业。
唐时,朝廷在汀江畔设立汀州府,置州设衙后,人们建起城池,其后千年时间,汀州的州、郡、路、府治所都设在这里,长汀古城也就成为了福建西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路不行不到,事不为不成”
古老的汀江水,曾经承担着古城的运输功能,一度让古城成为三省通衢之地。而这一切,要归功于一个人,宋慈。
没错,就是我们熟悉的那位大宋提刑官。很多人知道宋慈世界法医学的地位,他的《洗冤集录》更是成为了许多影视作品的原素材。
其实宋慈也曾在长汀担任过一段时间的知县,不过他在这里留下的不是断案的故事,而是实打实地解决了长汀人的生活问题。
那时候,古城百姓吃的盐,都是从福州运来的福盐。
福盐因为要先走水路再走陆路,前后经过一年的时间才能到达古城,因此价格很高,老百姓根本吃不起。
但如果改吃从韩江流域的潮州所产之盐的话,会更方便快捷。
不过,这条路子也有一个比较难解决的问题,从汀江到韩江四百多里的水道上,险滩众多,暗礁密布,船只难以通行。
想走这条路,就只有清暗礁,疏河道。
客家人常说:“路不行不到,事不为不成”。
为了打通航道,让潮盐入城,在宋慈的带领下,古城人利用冬季枯水期进入汀江,靠着简陋的工具,苦干了四年,终于把汀州到上杭的七处险滩变成了通途。
自此,潮盐沿水路直抵古城,运送一趟来回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汀江航道的开通,不仅让沿岸的百姓都能吃得起盐,也打开了古城对外连接的通道。此后数百年间,汀江航道成为福建西部最重要的水上交通线,更是连接赣南、闽西和广东潮汕的经济大动脉。
军民一体 鱼水情深
“红旗跃过汀江,直下龙岩上杭。收拾金鏂一片,分田分地真忙。” 这是毛主席1929年写下的诗句。
诗歌描述了红军在汀江船工的帮助下渡过汀江,来到长汀时的情景。
来到长汀后的红军,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让贫苦百姓真正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
极为珍视土地的客家人,在土地革命中认识了这支为穷人打天下的队伍,他们把红军当成亲人,想要为红军做点事情。
当时,这支红军队伍饱经战争的洗礼,衣服破损严重,且不统一。
把红军视为亲人的古城人,不舍得让他们穿着破衣征战四方,于是他们成立了临时被服厂,为战士制作统一的军服。
当时条件有限,缝纫机只有12台,为了给红军赶制军服,20多名裁缝师傅分为日夜两班,每天连续工作12个小时,歇人不歇工。
不过,在赶制的过程中,还碰到一个困难,纽扣受到管制,找不到统一的纽扣。
但这也没有难倒坚韧的长汀人,他们大量回收旧扣子,一个个用布包起来,缝成统一的模样,一件衣服七个扣子,数千套军服,就是上万颗扣子。
那是古城中热血激昂的一个个不眠之夜,昏暗的灯光下,千针万线在古城人手中飞舞,客家人把对红军的热爱融入手中的针线。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四千套崭新的红军军服就赶制了出来。
朱德总司令后来回忆说:“那时我们终于有了第一批正规的红军军装。它没有外国军装那么漂亮,但对于我们来说,可真是其好无比了。”
从1929年红军进入长汀古城,到1934年红军开始长征的六年时间里,古城成为中央苏区的经济和文化中心。那时,中央苏区百姓身上穿的、手上用的、嘴里吃的,绝大部分是汀州生产的。
古城中贸易的繁盛彻底粉碎了敌人对中央苏区经济的封锁,长汀城成为人们心目中的“红色小上海”。
一路向南的汀江水,为“客家首府”长汀古城带来千年的繁华,也让古城在百年红色历程当中书写下属于自己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