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钧堂位于神垕镇古玩街中间,3间店面虽不算很大,但蜚声全国。这不仅因为堂主任俊伟是神垕镇的第一藏家,还因为他收藏的钧瓷都是各窑口的珍品。其博古架上摆放的钧瓷件件令人惊艳。要想了解钧瓷发展的水平,弘钧堂是一个亮丽的“窗口”。所以,每次到神垕采访,只要有空,记者就会到弘钧堂坐一坐,一边喝茶,一边与堂主俊伟兄侃钧瓷,十分惬意。
上周末,记者在弘钧堂喝茶时,发现其博古架上又新添了几件器物。其中,一对炉钧《净瓶》和一件《碟式洗》让人眼前一亮。《净瓶》虽不大,但弧线优美,通体呈宝石蓝色,金斑点缀,仿佛一位气质高雅的少女,亭亭玉立,仪态万方。《碟式洗》可以说是记者近年来看到的手拉坯成型器物中技术难度最大的一件作品。器物首先被拉成传统的笔洗,然后对折,反向再拉成一个笔洗,上部留口,对折边沿运用跳刀技术刻画过渡。器物整体呈飞碟状,内饰蓝色釉,纯净淡雅;外饰月白釉爆红斑,温润如玉,五彩渗化,端庄新颖,令人爱不释手。
“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记者禁不住问俊伟兄。
“杨晓永的作品,杨志大师的二儿子。”俊伟介绍说。
说话间,一辆宝马越野车停在了弘钧堂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位身材敦实的年轻人,穿着时尚,步履稳健,推门进来,友善地与大家打招呼。
“神垕真是地邪,敢说不敢撅(骂人),说谁谁到。我来介绍,他就是杨晓永,年轻的钧瓷大师。”任俊伟高兴地给记者介绍来人。
寒暄、握手、让烟,然后围坐在茶台前聊起了家常。以前,记者曾多次到杨志钧窑采访杨志大师,遗憾的是一直没有机会与杨晓永谋面。这也许就是佛家说的缘分未到吧。高兴的是今日虽是初见,竟性情相投,交流甚欢。不知不觉,我们就谈起了他的从艺之路。
杨晓永今年34岁,15岁初中毕业就跟随父亲杨志大师学做钧瓷。他从粉碎石料、打杂儿做起,逐渐了解了烧制钧瓷的各道工序,然后在父亲手把手教导下,熟练地掌握了拉坯、注浆、配釉、烧窑、器型设计等关键技术,很快就在窑口独当一面。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自磨砺出。2006年春,27岁的杨晓永独自承包了一个窑口。他要在市场中检验自己的制瓷技艺与经营才能。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竟连烧9个月都不成功,1万元烧3窑就没了。没多长时间,家里的钱被他“烧”光了,外面还借了10多万元的债,一时间压得杨晓永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在痛定思痛之后,他坚强地挺了过来,在对烟囱改造后,终于烧出了理想的钧瓷。当年最后3个月,他设计烧制了《金猪送宝》、《诸事如意》两款猪年生肖作品,由于造型新颖、寓意吉祥、釉色莹润、工艺精湛,很快就获利20多万元。他不但还清了外债,还为今后的发展奠定了经济基础。
从2007年开始,杨晓永的作品逐渐受到藏家的关注,慕名找到窑口买作品、上门定制作品的络绎不绝。“晓永的作品之所以深受藏家青睐,我认为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其作品基本上以手拉坯为主,技艺精湛,器型规整。二是采用传统釉色、传统烧制工艺,自然天成,釉色浑厚,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三是其炭窑烧制的炉钧釉色,与宋代官窑的钧瓷釉色相比,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一件作品上就可以看出杨晓永在器型、工艺、釉色方面的艺术特色。”任俊伟边说,边从博古架上拿出一件《玉壶春》让大家评价。
听到好朋友夸自己,杨晓永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对自己的作品给予了中肯的评价:“我的作品全是手拉坯成型,器型简约、饱满,线条流畅,注重釉色与器型的完美结合,柔中带刚,突出钧瓷制作工艺的特色,满釉支烧。从一件小茶杯到直径近一米的大洗,我都会用心去做,并通过器物将我的情感传达给藏家,让藏家在把玩器物的时候,还能受到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熏陶。”
满釉支烧是钧瓷烧制时在匣钵内的放置形式,早在宋代就开始流行。由于成本太高,满釉支烧逐步被钉烧取代。满釉支烧的优点是器物在匣钵内放置平稳、牢固,在烧制过程中不易变形,器物出窑后更规整、更美观。其缺点是成本高,烧制难度大。这些年来,杨晓永一直坚持手拉坯成型,满釉支烧,煤窑、炭窑并用,并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其作品成交价不断攀高。
聊起钧瓷的创新,杨晓永说出了自己的见解:“钧瓷创新不能舍弃钧瓷本真,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我认为只有把传统的器物做到极致,就会成为经典。钧瓷无论如何创新,都要保留古代钧瓷的神韵,蕴含传统文化元素,坚持手拉坯成型,坚持传统烧制工艺,在釉色上不要哗众取宠,不应添加任何化学元素,不要人为干预窑变,要让窑变自然天成。釉质要深厚、晶莹玉润,无论大小器物,都能体现钧瓷的造型之美、釉色之美和工艺之美。只有这样的钧瓷才会成为经典,才会世代相传。”
与杨晓永、任俊伟一番畅谈,记者心情格外愉悦。杨晓永对钧瓷传承与创新的理解,与记者近年来一直倡导的理念不谋而合。钧瓷之所以名贵,就因其造型古朴端庄、釉色玉润、窑变自然天成。如果失去了这些本真,钧瓷也就失去了应有的艺术价值。那么,钧瓷还会传承多久?
走出弘钧堂,雨后的神垕镇天空格外清澈,一道彩虹挂在大刘山上空,就像一片瑰丽的钧瓷,七彩缤纷,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