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乐山下,水色苍苍的嘉陵江畔,一条石板路的千年磁器口,这些年海内外来重庆的人,一般都会到这里“打卡”,说它闻名遐迩已不为过。在磁器口东边千余米曾经有一个叫刘家坟的地方,恐怕重庆人知道的就不多了。
今年春节,我跟我姐我妹在母亲那说起这事,都感喟不已。磁器口是我小时候打酱油必去之地,刘家坟是我与小伙伴隔三差五捉迷藏的地方。
如长城般厚的环形墙体,堪称当地一方标志性建筑的刘家坟,精雕细琢的龙凤与一对狮子在门拱和前面的石柱上,栩栩如生。据说这是一刘姓大户人家主人寿终后,后人专为他而建的豪华墓地。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了地名。
那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刘家坟,百余米的西边是二钢厂冶金三校,近在咫尺的北边是红岩开关厂。若问起这两个单位所在地,人们都会说是刘家坟。学校地势高出刘家坟10多米。从学校旁的“礼堂”舞台那头望去,刘家坟就像是座宫殿,矗立在菜地粮田中十分耀眼。
说到那时,谈兴愈浓。趁兴,吃罢午饭,我们仨径直就去那找寻曾经留下我们童年时光的住所,找寻刘家坟现在何在。
由双碑站乘轨道交通1号线,到烈士墓站下车后,从阳光水城小区边马路往里,步行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工地。
碰巧这处工地正是我们要找寻的住所——“礼堂”,只可惜已被拆除。所幸“礼堂”舞台下十几根水泥桩基还立在那。看着一地的红色残砖碎块,半个世纪前的“礼堂”仿佛浮现我眼前。
所谓“礼堂”,是一栋20多户人家居住的房舍,东西坐落,舞台朝东,正门朝西。
记得我们家先是住“礼堂”东南端,后来住“礼堂”西北端。距我们家20来米的1栋和与它北端呈垂直阵型的平房,是我和姐上学的教室。妹还小,还没到她上学时,1970年我们家就搬离了刘家坟。
站在已成废墟的“礼堂”旧址,我朝东边继续找寻当年刘家坟的墓址,完全不见踪影。
刘家坟留给我的印记,除了我从那儿开始记事开始上学外,有件事令我记忆犹新,是解放军的爱民情怀。
1967年,艳阳高照的夏日,一支解放军医疗队进驻红岩开关厂,为聋哑人免费治病,也免费为刘家坟地区各种病患者治疗。父亲替我报了名。
之前,我几乎年年都犯气管炎,犯病时喘气都很困难。第一次去治疗,看见那又细又长的银针特别害怕,军医阿姨一边开导我,一边自己扎自己给我看,我才同意让扎。每天晚饭后我在那扎3针,一针扎喉咙部位,还有两针扎左右手腕部。这样持续扎了一个月,从此我再没犯过气管炎。这年虽然我才8岁,便萌生了长大后也要当兵的梦想。
搬家后头一两年我还回刘家坟看过儿时伙伴,再后来邻居陆陆续续搬走,就没再去过。
古往今来,但凡能成其为一个地名的,定有说法。
以山水命名的黄山市、九江市,以工矿业生产场所而得名的大庆市、鞍钢市等等。还有以商贸业经营场所、农业活动场所、水利工程、关塞港口、民间神话传说、皇帝年号以及陵墓等命名的地名。这些大大小小的地名,要么涉及自然科学,要么涉及社会科学,可谓是不胜枚举。世人皆知的陕西黄陵县,就是以中华民族始祖轩辕黄帝陵墓命名。
刘家坟虽然我还不知它有多少历史渊源和什么传奇故事,仅看用他的姓氏和墓地作地名,我想刘家在当时当地的名望一定小不了。说起坟,可能会令人有些发怵。但如果这坟与某一姓氏或者称谓合成为某地的符号时,便与史同在,甚至名噪一方。西安小寨到长安之间,有个叫吴家坟的地方,尽管在那的西北政法大学、陕西师范大学、西安外国语大学,还有高耸入云的电视塔,也没能淹没了它的名。若是在北京乘坐地铁1号线,过了军博再往西走,或是从万寿路往东走,当列车启动后,每节车厢都会听到同一个声音:“列车运行的前方是公主坟站,有在公主坟站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一个地名或大或小,都是一处地理坐标。可以说记住了坐标,就不会迷失方向。无论去何地、走多远,什么时候回来都能找到。
(作者单位:重庆市经信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