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为什么会独自在广州?
她和纪中间又发生了些什么?
坐在广州梅园宾馆大厅的沙发里,我沉浸在小城文化宫发生的那些陈旧故事里。
雪花夹杂在风里,落在俱乐部前面舞厅的台阶上,厚厚的一层。
漫天飞雪在电线杆上的灯光照射下闪着细碎的银光,只是门前盖板下暖气管道的热气却又融化了上面的积雪,湿湿的一片,和两边的积雪界限分明着,热力管道兀自冒着升腾的水汽,不时发出呲呲地蒸汽响声,仿佛某个地方承受不住似要撕裂了一样。
约定的7点,说好的今天小米的女朋友要带个女孩儿过来的,可到现在那几个人还没到,纪站在水磨石台阶上跺着脚上的雪,等的有些着急了。
碾灭了烟头,站在门口和保安聊了几句,问今天都有谁来了,保安说了几个平时来的常客,胜利街的,矿前街的,那一帮老油条。
纪从嘴里放出NND的几个字母,我们都知道,这两条街的人不太好惹,平时舞厅里的那些打斗也多是由他们滋事而起。
今晚胜利街那个的王孩儿,我是认识的,和他那些无所事事的朋友在和平路那里经常逛游,为了追新大新鞋行的那个肤色黑黑的女孩儿,时不时的去鞋行里骚情人家。
像我们这样混舞场的人,是很少会买票进场的,从最初以进去找人做理由,到后来希尔顿香烟递来递去,慢慢的和那些看场子验票的厮混成熟人后,再也不乐意购票进场了。
我们进场后,也会找个卡座坐下,但是并不会点那些在当时的我们看来略显奢侈的酒水,看领班带客人走过来,会很识趣的起身。
毕竟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喝那些高档洋酒,这点儿眼力价还是有的,因为,目的明确,我们是有自己的“任务”的。
星球灯渐渐闪烁起来,五彩的灯光不时的扫过卡座里客人的脸,白色的衬衣和白色的袜子,在灯光的映衬下泛着显眼的紫白色,每个人的脸上仿佛戴了层纱,看不清表情,只在想给对方说什么话时,才把两颗头颅接近,谈话的内容也多被高分贝的音响声浪给遮蔽去了,两个人只好大声的嘶吼,犹如吵架一般。
小米和那俩姑娘进来时,我们和纪已经热舞了两曲,只等那一曲快三响起。
在舞曲里,相比恰恰的身姿,慢四的优雅,最张扬个性的就是快三和那些劲爆的的士高舞曲了,年轻人旋转时的翩跹,踩着蹦擦擦的鼓点,一曲潇洒的快三下来,是很能吸引那些舞伴的。
那些老油条都喜欢用这样的舞姿来为自己做舞会的开场白。
小米新认识的女朋友是个胖胖的女孩儿,但是眼睛很大,反倒衬的她整个人机灵了很多。相比她的胖,跟她一起跳的那个女孩儿就显得苗条了很多。
我们和纪旋转到她们身边,纪冲小米的胖女友喊了两声“柯谋”,那COME的发声在这里已没了固有的标准,只是我们这些人约定俗成的一个相互打招呼的招呼语。
这是告诉大家,都是一行伙的自己人。
苗条女孩儿看我们彼此熟悉,浅笑了一下,闪烁的灯光下,我和纪都看到了她白皙的脸庞下面的那一颗瘊子。
一曲终了,我们和小米她们汇合了,小米的胖女友跟我们相互介绍,我们知道了那下巴有颗瘊子的姑娘就是称心。
很多年后,纪给我说起,就因为那一个笑容和那一颗瘊子,把他的魂儿给弄丢了。
有时候,年轻时的一段感情,并不是从平淡而起,往往会是伴随着某一件一生不可忘怀的事情,而这样事情的发生又都在加速让两颗心彼此靠拢,以至于衍生出后续的恩爱情仇。
称心的文静和秀美,让纪的眼睛再也转不开了,小米的胖女友也乐意撺掇他们亲近,女孩子心思毕竟还是细腻,称心大概看出纪对她表现出的热情,羞笑着只是不说话,一曲一曲的被纪带在舞池里旋转。
突发的事情往往会发生在一瞬间,一场看似没有缘由的争斗已经悄然酝酿开来。
我们正和小米在卡座闲聊,场下纪在教称心跳伦巴舞曲,舞池里陡然骚动了起来,没一会儿工夫,争执声中桌椅已经横飞起来,我看到纪用衣服遮着称心的头,斜穿过两个卡座朝我们这边跑来。
我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因为,这样上演的打斗场面在这里是司空见惯的,纪一边跑一边在喊,快跑、快跑……
大家一阵慌乱,我和小米拿起卡座上称心的衣服,拉着小米的胖女友夺门而出,回头看时,纪和称心已经从水磨石台阶上的雪里趔趄着滑了下来,后面王孩儿他们手里拿着不知什么东西在叫嚷着追赶。
那个雪夜的十字路口,白茫茫的雪并不刺眼,慌乱的脚步声踩在雪地里,咕哧作响,追逐的叫喊声在路人的错愕下传出去很远……
我和小米第二天在军医院旁边的职工宿舍见到了纪,看着纪趴在床上,撩开被子给我们看他屁股上戳的那一下,纱布揭开的那一块儿,那常被我们取笑的浑圆屁股的确是“惊艳”了我们的眼睛,紫的混着红的色彩……
回顾昨晚四散而下的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
纪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了我和小米。
发生冲突的原因很简单,王孩儿他们在舞池里故意碰撞称心,纪气不过,上手把那孩子给揍了,追逐到十字路口时,和王孩儿一起的那小子追过来拿伞尖冲着纪的屁股就来了那么一下,纪顺手抄起了一辆自行车把那小子砸倒在地,拉着称心一瘸一拐的朝文化宫跑去了。
小米问,称心她人呢?
我们找诊所包扎后,她在我这里待到两点回家了。
小米不由得坏笑,你小子因祸得福了。
纪也笑,笑的龇牙咧嘴,什么福啊,豆腐吧,问小米,称心的棉袄你们忘拿了没?
已经让晓芹(小米他女朋友)给送过去了,放心吧。小米对他说。
纪养伤的那段时间,我们都没再去俱乐部前面那家舞厅。
过年放假前的一天下午,我受邀参加新大新鞋行在湛河大酒店举办的舞会时,很巧,见到了王孩儿和那个肤色黑黑的女孩儿,王孩儿到不奇怪我能来参加,他知道,那个黑黑的女孩儿私下里是有意想去我们商场上班的。
聊起了雪夜那晚的打斗,我问王孩儿,跳的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王孩儿告诉我,你那伙计真不够意思,平时看着还挺仗义,挺社会的,居然打起了我女友的主意。
他这话一出口,我似乎明白了那晚发生的原因并不只是像纪说的那样。
年轻的我们,骚动的青春下,并不会在意某个漂亮女孩儿背后还有什么样的男朋友的。
依照纪平时的那些花花事儿作风,我是相信故事的发生应该是和王孩儿说的是一致的。
那个冬天是个躁动的季节,处在一个欢畅的毫无顾忌的世界里,我们并不像那些湮没在新年忙碌里的人们一样,对于开年的憧憬我们是混沌着的,直到纪笑嘻嘻的领着称心和我们一起热闹着去看元宵灯展,我们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纪和称心,两个人的爱情序幕已经在那伞尖的助力下悄然拉开了。
(未完,待续)
……………………
特别说明:
文章非纪实文学,谁也不一定是谁,请勿对号入座。
……………………
阅读往期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