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人生所有的乏味和无聊,在这座城都有一个解。
十五年前,有媒体出了一个命题,叫“四川人是天下的盐”。
四川不只是出产有趣有逼格的牛人,也有涤荡灵魂的仙境,更有撞击一切感官的林花鸟兽,玉食琼浆。
到四川必到成都,到成都必到大邑。
大邑在哪里?
一千两百多年前,杜甫从草堂窗子往外瞅了瞅,搓了搓手写下了千古名句: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从成都的杜甫草堂往正西画条直线,80公里的地方就是西岭雪山,大邑就在那里。
看雪山吗?像雪糕的那种
大邑是个特别牛的地方。
临近成都,地势西北高,东南低。
山地、丘陵、平原依次排列,像是三层阶梯。海拔从雪山的5364米,一直降到500米左右。
西岭雪山是大邑最高的那一层,矗立天际,终年积雪,在阳光照射下银光灿烂,秀美壮观。
西岭雪山除了雪山就是原始森林。山上有6000多种植物,大熊猫、雪豹、金丝猴、牛羚等国宝在此活跃——它们才是西岭雪山的真正主人。
西岭雪山有一道独特的景观“阴阳界”。
有道山脊只有2米宽却有1000多米长。它的西部是寒冷干燥的青藏高原,东部是温暖湿润的四川盆地。来自两处的不同的气流在此相遇,就形成了奇特的景观:一边是云蒸雾涌,一边是晴空万里。
雪山是中国景观里的高冷派,它们挺拔壮观却也有凛冽和寒气,高高在上常有一丝傲慢。有的是为神灵和膜拜而生,也有的是为人类的征服而生。惟独西岭雪山是独特的,它活在市井巷子可及的视野当中。
它不孤冷,而是积极入世,甚至还有些暖意。它活着的最大的价值,可能是告诉世人:
吃了火锅吃雪糕,口感更佳!
遍地古树,一片梅林穿越古今
从西岭雪山往东南走,便到了大邑县的丘陵地带。
人类在此繁衍活跃,历史在这里撒了一大把盐,让一切变得厚重起来。
三国英雄赵云,纵横一生,留下千古美名,赵云的埋骨处就在大邑。
大邑有道教的发源地鹤鸣山,有佛教的胜地雾中山,还有藏传佛教的白岩寺。
这里也有纪念天府之国的开创者李冰的川王宫。
值得玩味的是,在改建中川王宫逐渐成为了集合儒、释、道的三教一体的庙宇。
在雪山脚下,大山大水在沉降蔓延,纵横开合,奇花异树四处遍布,数百年的大树随处可见。
有1200年的“黄心夜合”,香气袭人。没错,就是这个名字。花朵为五瓣,日出而开日落而合,因此叫“夜合”。
有1850年的红豆杉树,盘踞雾中山,高大苍古,遮天蔽日。
有2000年的罗汉松,大鹏村外太鹏寺前,寺倒树不倒。
每一颗树后都有历史的传说,每一棵树都有大自然的神意。
这里不只有各种古树,还有各种青梅树。就在每年春节时候,也就是这两天,梅花也在大邑盛开。
一大片连着另一大片,开得恣意,开得肆无忌惮。
这里的梅花和腊梅不一样,是要结果子的,叫果梅。这种果子让川主刘备心跳了大半辈子。当年,在四千里之外的许昌,刘备与曹操一起,一边吃青梅,一边喝酒,“青梅煮酒论英雄”。
在大邑,还有一种更稀罕的青梅,叫南高梅。这是特别挑生长环境的一种青梅。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不能太涝也不能太旱,光不能太多更不能太少。也许是条件太好的原因吧,南高梅果子上面总是有一抹羞红。
平原上,一片人间烟火
在地势最低矮的大邑东南部有片大平原。
解放前的地主刘文彩就在此处的安仁镇,有良田12000亩。现在,这里还有大片刘氏庄园群,包括中西合璧的27座公馆。
在民国那些动荡的岁月里,安仁镇出了三个军长、九个旅长、十八个团长。
在最内地的地方,为何会有西方文化的浸染?这有些奇怪却也合乎情理。
大邑县刘氏家族的刘文辉、刘湘主政四川一带近20年,声势显赫,东西方的珍玩尽纳怀中。
你对民国的所有想象可能是起源于影视剧,但在大邑县,一切都是人间真实。
刘文彩当年豪宅的一部分,已被改成了一个民俗博物馆。川人的衣食住行,人事礼仪,婚丧嫁娶,家族观念,生产劳动,民间艺术……
一切从历史中走来,当年的地主恶霸已随故事飘淡,但川人的习俗与文化保存完好。
这处平原又是大邑最具人间烟火气的地方。有肥肠血旺,东坡肘子,梁板黄鸡,麻油鸭……四川人好吃只是表面,本质上,他们是在用嘴巴和舌头去衡量生活的价值。
少不入川,更不要入大邑。
天下人的盐,天下人的酒
为什么说四川人是天下的盐?
因为川人善吃善品。他们不断地去探索美味的边界,去探索食色生活里的美妙。可能他们对盐最为灵敏,所以就有了美食和美酒。
因为川人豁达、逍遥。活得有盐有味,活得自由自在,是四川人的理想。他们在精神上是最平安喜乐的人群。
因为川人实在、真实。千百年来,礼教约束在这里不是天条。不断追求大口味、大逍遥的理想从胃口一直延伸到头脑。“立功、立言、立德的伪不朽,不如一盘东坡肘子。”
君子不器,四川人不会给自己设置太多条条框框,大邑就是一个代表。
在四川,青城山可以看到道家,峨眉山可以看到佛家,草堂和武侯祠可以看到儒家。
在大邑,有道教发源地鹤鸣山,有佛教圣地雾中山,更有儒释道并列的川王宫。
这有点像烹饪,做一桌串联东南西北美味佳肴的宴席,麻辣鲜香,咸酸甜爽……各种味道一起灌进你的大脑。
所有的吃喝玩乐、善恶悲喜、古往今来的价值,来,都放到这张桌子上重新评估!
人生所有的乏味和无聊,在四川都有一个“解”,在大邑有一个“解”。
这个解是山水,是故事,是烟火,是美食,是美酒。
别漏了酒,川渝自古产名酒。
古代游山玩水的好手徐霞客,曾经爬上西岭雪山,但被寒冷所困。即将倒下时,靠着酒葫芦里的酒暖了身子,平安下山。
这是啥酒?当地人说这酒是雪山下的梅子酒。要爬雪山,就要备雪山下的酒。
果然,就地难题在就地找答案。
徐霞客喝的到底是不是青梅酒不重要,但在川渝一带,农家自制的青梅泡酒的确随处可见。据说,青梅酒具有“水之形,火之性”。据说,大邑的南高梅是青梅中的最佳品,肉质紧密,口感高酸低糖无涩味。
但炮制上好青梅酒却需要顶尖的工艺。青梅酒的清香味让人沉醉以外,但也需要将酸味、甜味平衡到恰到好处。
有个江记酒庄已经在这里建立了青梅专采基地,采青梅,采南高梅,做好酒。有人说,这个江记酒庄的梅见青梅酒,味道考究,爽净唯美。
四川人的味蕾肯定不会局限于此,他们会要求更多。酸甜中要有雪山的冷峻,要有从梅林绽放的香气,要有春风拂过大江的温柔和暖意……
必须是一切美食的伴侣,
必须是一切问题和烦恼的解,
必须是天下人可以一饮而尽的杯中好物。
窗含西岭千秋雪,斗酒十千恣欢谑
“窗含西岭,美田弥望,山水相融”。
明代大才子杨慎对大邑的评述恰如其分,杜甫是河南人,他就少了这样的洒脱和情致。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杜甫写诗的时候其实也是闲得慌,他如果拿青梅下酒多喝两杯,调性肯定不会那么沉郁。
看四川人苏轼的诗句,你细品:
窗含西岭千秋雪,酒酣胸胆尚开张。
窗含西岭千秋雪,浓妆淡抹总相宜。
窗含西岭千秋雪,天涯何处无芳草?
再看另外一个四川人李白的作品:
窗含西岭千秋雪,玉碗盛来琥珀光。
窗含西岭千秋雪,人生得意须尽欢。
窗含西岭千秋雪,斗酒十千恣欢谑。
格调洒脱多了吧?
杜甫只是发现了大邑,发现了西岭雪山。但他没有盐,他忽略了雪山梅林的美好,遗落了人间烟火的真谛。苏轼和李白,他们看到青梅,会有种莫名的欣喜。煮酒,热乎了就着青梅畅饮;写诗,写世界上的一切痛快和不痛快。杜甫呢?他老是憋着……心里老是有一块忧郁没化开。
他们俩是杜甫的盐,他是一千多年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盐。
这就是四川人,他们可以将一切变得自在洒脱,将一切变得有滋有味。
愿天下人洒脱逍遥!
愿天下人平安喜乐!
愿天下人都有一杯饮不尽的青梅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