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灭了回家睡”这句谚语不知都流传了多少年,可以说早已家喻户晓了。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白鹿原南原最有名气的灯笼会莫过于小留村灯笼会和安岱灯笼会了。我是长安人,当然要先说一说长安小留村的灯笼会了
在原上长大的我,初中三年是在南桑村上的,班上的同学来自布村、南桑村、小留村。和小留村同学接触和熟悉了,自然少不了关心起他们村子来。你还别说,同学们习惯性地把小留村叫“小日本”呢,这句话确实没一点贬义的意思。因为我知道,小留村人聪明、思想比较活跃,多数人家日子过得都不错。尤其听村里老人说,早在旧社会,这个村就有一个粮食交易市场,而且是逢农历三六九的,庄稼汉把地里产的粮食挑着、拉着,走十几里、几十里的土路,来到小留村粮食集市上卖,可见当时小留村在白鹿原及西安周边的影响。当然了,我上学的时候,小留村已没有粮食集了,要不是听村里老人讲,怎么也不知道这个千人的村子还能有一个粜粮食的集市。
话说回来了,小留村的粮食集我是没印象的,可小留村每年正月初六的灯笼会,我可是有着深刻记忆的。小时候,白鹿原人还是比较清贫的,村里有手艺的人可多了,特别像鲸鱼沟一带的村子,手编火葫芦灯笼的人家就多了,兴盛时期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编。鲸鱼沟很长很长,它把白鹿原一分为二,鲸鱼沟以南叫南原、鲸鱼沟以北叫北原,鲸鱼沟盛产竹子,那可是制作火葫芦灯笼的极佳材料,南北二原都有编火葫芦灯笼的人家。编织火葫芦灯笼的工序是非常复杂的,要经过选竹、破竹、泡竹、破篾、起篾、划篾、盘篾踏底子、分篾、编织、收口、烘烤、捏圆、滚浆、糊纸十四道工序,一般都是一人负责破竹,一人负责编织。一根长长的竹子,要用竹刀划成一条条细细的竹篾,那手上没工夫和技巧肯定是不成的。过去的我,只是看着卖灯笼的老者拉着架子车,车厢里放着一个或二个大竹筐,竹筐里面则放着满满的火葫芦灯笼,倒也没觉得编织一个火葫芦灯笼还要经过那么多工序,其中的辛苦我后来亲眼看了才知道的。在我的记忆里,小留村灯笼上唱主角的当然是白鹿原人引以为豪的火葫芦灯笼了,因为小留村灯笼会其实就是各种灯笼集中展示、展销的灯笼市场。小留村正月初六的灯笼会,尽管时间很短,从天麻麻亮到九十点结束,可人们都能早早赶来的,白鹿原南北二原、就连西安附近的人都赶来了。清晨天还没亮,村里南北主街道早已摆满了卖灯笼的摊点,人们就是要赶个早,在灯笼会上买好了灯笼,捎上一捆或几捆麻花,回去后好早早给外甥送灯笼呢。当然了,小留村灯笼会上灯笼的品种可多了,不光是火葫芦灯笼,还有绸子糊的灯笼,还有各种动物造型的纸扎灯笼,还有盆盆灯笼、荷花灯笼等等,还值得一说的就是,正月里娘家人给年前结婚的女儿追灯,也肯定要来灯笼会选购的,那种灯可讲究了,各种造型的都有,选了称心的宫灯之后,买上两根竹树也是不可少的事,竹树栽在新婚女儿家其中的寓意我不说你也明白。
小留村里有座庙,至今保留着,还有那高高挺立的古门楼,可以说来到这里的你,肯定会慨叹这个村子一定是个不平常的村子。能保留到今天,说大一点,那可能是文物,那可是全村历史的见证和美好回忆。每年的灯笼会,这里自然是灯笼会的必经之地,可以说也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也可以说这里也是灯笼会最热闹的地方。虽然只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可还是少不了卖吃食的摊点,在会上吃着,回家捎着,那都是很容易的事儿。我也知道,小留村灯笼会,那可是川原上下都来赶的,制作灯笼的人家当然就不局限鲸鱼沟底下的人家了。我知道的,西安南郊的三兆村,那可是闻名全国的灯笼村,我就亲眼看见三兆村人从鲸鱼沟拉竹子回去制作灯笼的,三兆村的灯笼在小留村灯笼会上也是随处可见的。我也知道,多年来,主导灯笼市场的根本不是火葫芦灯笼,而是各种竹框架的大红绸布灯笼,那样式更多样化,尤其是格式电子灯笼,更是让人看着都眼花缭乱。我也知道,小留村灯笼会过去是特别有影响的,而到了近些年,虽然小留村灯笼会每年都有,可已不如从前了。
让我高兴的是,随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推进和发展,昔日的小留村、南桑村、布村三个村子已合并成一村,正式起名为白鹿村。在新一届村委会领导班子的领导下,在砲里街办的指导和重视下,已认识到继承和发展小留村正月初六灯笼会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我也深刻认识到白鹿原南原仅有的两个灯笼会的村子,小留村和安岱都应该好好搞起来,我要说,正月初六早上早早到小留村来灯笼会来,来的晚了就跟不上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