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缅甸北部,我生长的地方,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娇贵的小公主。”最近,某平台上有关“缅甸北部”的话题火了,一些年轻人热血沸腾,开始对缅甸北部充满着憧憬。有网友留言称:“我真想去缅甸看看,看看那个我向往的世界。”还有女孩甚至产生嫁到缅北的想法:“铁铁,你们是都会说中文吗?我嫁过去的话交流没问题吧?”那么,“缅北”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吗?几年前,笔者作为一名纪实摄影师曾经闯荡缅北,因为战乱,不仅仅丢失了十几万元的器材,还差点丢了性命。今天开始,笔者就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你一个真实的缅北。
我们先来了解缅甸是一个怎样的国家。缅甸北部和东北部同中国西藏和云南接界,中缅国境线长约2185公里,其中滇缅段为1997公里;和中国一样,缅甸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官方认定的民族有135个,其中缅族占人口6成。缅甸是一个联邦制国家,下辖七个省、七个邦和一个联邦特区。各个邦内部又包含了许多民族,特别是缅北的克钦邦和掸邦尤为突出,其中掸邦中就包含33个民族,果敢族就是其中之一。
缅甸自从1948年缅甸脱离英联邦独立之后,复杂的民族问题导致了缅北长达70年的武装割据和频繁的战乱。几年前,小编去的是与中国云南镇康县交接的果敢族居住地。当时被称为“果敢王”的彭家声率领的“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在缅北其它民族武装组织的配合下,对他的老家果敢发动了突袭,让果敢陷入战火。
那年笔者去的时候适逢春节,从国内中部的安徽抵达云南边境镇康县南伞镇就饱受了旅途的曲折。当天笔者上午从合肥顺利抵达昆明,原计划从昆明直接转机到德宏,然后租车前往中缅边境的镇康南伞镇。
未料笔者在等了两个小时后得知昆明前往德宏的飞机坏了,无限期晚点。好不容易改签到晚上7点起飞的飞机,结果登机的那一刻,笔者被确定是飞机上唯一的“黑名单”——座位号和别的乘客重复。最后好说歹说,改签到晚上10点起飞的飞机,抵达德宏时已经是凌晨1点。当晚,笔者在小旅馆猫了几个小时,天亮后驱车前往南伞,在崎岖的盘山道上开了足足6个小时。
南伞是中国云南西南部的一个边境小镇,镇康县县城所在地,这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除了交通不方便,和内地的一些县城没有什么区别。南伞与缅北的果敢陆地相邻,47.583公里国界线将两地隔开。一边是缅甸的果敢,一边是云南的南伞,一只脚就可以跨两地。当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九,然而不同的国度却是两番景象:这边鞭炮齐鸣,一片祥和,迎接新年;那边战火纷飞,流离失所,逃往他乡。
南伞是古西南丝绸之路重要通道,为对外开放的内陆窗口,是中缅物资的集散地,是中缅交往的重要通道和滇西南、临沧西部进入东南亚的重要口岸之一。南伞镇距离缅北果敢自治区首府老街仅有10公里路程。中缅边境也是缅北难民的庇护地,每当缅北战乱,他们都会逃向中缅边境,甚至越境进入中国。2009年8月,果敢内战,曾经有万余缅北难民逃往中缅边境的南伞镇,笔者去的那年也不例外。
原本以为,地处缅北内战炮火边缘,中国境内的南伞镇居民也应该非常紧张。然而,当笔者抵达后,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街头熙熙攘攘,人们忙着打年货,逛集市;公园里人们在放风筝、遛狗、谈恋爱,享受休闲的阳光,丝毫没有几公里外就是战场的紧张气氛。
夜晚的南伞更是灯火辉煌,年轻人照样进咖啡厅和KTV。年轻女孩海燕是一家酒店的服务员,虽然是外乡人,但在南伞已经生活三年时间。她说,果敢那边内战打响后,最初几天她也有些紧张,后来渐渐地发现,战争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于是就一点也不害怕了。同时她说,整个县城有什么变化,唯一让她感受到不同的话,就是街头挂着黑色“KK”果敢牌照的汽车(果敢难民的车辆)多了 。
因为缅甸果敢族和中国人一样都有过春节的习俗,在大量的难民涌入南伞后,街头的人比往年明显多了起来,生意也好了很多。在南伞街头随时可以看到一些其涌进来的难民,他们当中有的家庭原本生活条件并不差,逃到云南境内后选择租房或者住酒店避难。尽管被战争所困,但很多难民在大年三十还是要改善一下伙食。在南伞的集贸市场上,一个云南老人说,他活了60年,经常看到听到国境那边传来枪声,虽然距离中国很近,但他从来也没有害怕过。
云南境内的南伞镇新年热闹非凡,然而当笔者驱车来到5公里外的南伞工业园,看到大批的拖家带口的难民时,开始让人感受到一丝丝战争的气氛。
镇康县的南伞工业园与缅北果敢首府只有5公里,在这里有一个125号界碑,随着工业园的开发,一条宽阔的马路将两地连接起来,云南境内叫南伞工业园,缅甸境内叫125工业园。内战爆发后,大批难民通过125界碑附近进入南伞,还有更多的难民聚集在缅甸境内的125工业园。
第二天一大早,在志愿者的帮助下,笔者进入缅北果敢境内的难民营。缅北的早晨有些寒冷,在果敢难民营外,早起的难民开始点起篝火取暖。难民营难民住的实际上是果敢125工业园尚未竣工的白坯房里,一间门面房里挤着七八个甚至十几个家庭,他们都全部都睡在地上,被褥都是社会各界捐赠而来的。尽管有被褥,但两面灌风,丝丝寒气依然令人难熬。
难民周金花起得也很早,她捡来一些木板,然后架上水壶烧水。燃烧的篝火立即吸引了一些难民围拢过来,取暖拉家常。他们说得更多的是这场内乱,不知道何时能够结束。周金花是湖南人,30岁左右到缅甸果敢闯荡已经20年,在老街开店做买卖,全家兄弟姐妹加上孩子们有20多人在果敢老街生活。战争爆发后,他们锁好店门,举家逃了出来。
这不是周金花第一次经历果敢战乱,每次她们都会举家逃离老街,在她的印象中,没有哪次有这次怕人,在老街的街头看到很多遭枪杀年轻人的尸体。周金花几天后他们回家取生活用品时发现,好几个店铺大门都被撬了,货物损失严重,至少有100多万。“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有家不敢回。”她甚至后悔当年来到果敢。
在难民营西侧的马路边,一群缅甸族年轻人围着一个硕大的篝火,一边取暖,一边说笑,似乎战争距离他们很远。他们年龄大多在20岁左右,有的还穿着长长的裙子。一个姓吴的小伙介绍说,他们的家在果敢南边,距离老街还很远,不久前他们到老街附近帮助蔗农砍甘蔗,没有想到战事发生,为了躲避炮火,他们和老街当地人一起逃到难民营避难,吃喝住都依靠志愿者们的救助。
太阳渐渐升起,温度也逐渐升高,难民营活动的人群也明显多了起来。一些带着锅具逃出来的难民,开始做早餐,更多的难民在等待难民点大锅饭的开始。随着战事的进展,125难民营难民人数也逐渐增加,从最初的几百人很快增加到2000多人,然后达到3200多人。
40岁的周晓二一边烤火,一边哄自己的孩子。周晓二是爷爷辈到果敢的,父亲和自己都是在果敢老街长大,她是7个孩子的母亲。周晓二对老街有着深厚的感情,老街就是自己的家园。周晓二家境并不好,在老街没有买卖,平时主要和丈夫打工砍甘蔗挣钱养活全家。战争打响后,自己和父母全家11口人一路步行逃了出来。
“是不是过年放鞭炮?”“怎么可能?这是炮弹的声音,还有枪声!”在125难民营,依稀可以听到从果敢老街传来的枪炮声。26岁的难民小李说,“如果你是晚上来,会更加激烈,大年三十晚上也不例外。不过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和南伞那边过年的鞭炮和放烟花的声音混淆。”
小李的爷爷是上世纪60年代从中国到果敢闯荡,小李的父亲和小李也是在果敢出生并长大。家里不仅养了猪,还种了甘蔗。逃难前,小李全家正雇用一拨工人忙着收获甘蔗,刚砍了两车甘蔗,战争就打响了。“刚砍的甘蔗也顾不上了,第二天我们就将工人解散了,全家骑着摩托车就逃了出来。”小李说,几天后他曾经骑车摩托车偷偷回去喂猪,发现自己的家还在,自家的墙上和邻居的墙上留着很多枪眼,有两头猪被枪射杀了。
这是笔者的一段亲身经历,看到这里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能够这样安逸地生活,就是得益于国家的强大和稳定,我们是否应该为生活在祖国的怀抱感到骄傲和自豪?你还想去“缅甸北部”吗?当然,今天分享的仅仅是笔者的一小部分缅北经历,还有更多经历回头继续分享。(吴芳 文/图)原创作品,严禁任何形式转载,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