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胡杨,人们就会联想到新疆。的确,胡杨这种天然落叶乔木,是大西北特有的珍稀树种,它把一生献给了荒凉的大漠。以他春绿秋黄撑起了浩瀚辽阔的戈壁的一片湛蓝的天空。用它一片片的绿叶,感恩着春天的阳光雨露。秋天它又用金黄色的秋叶。燃烧着生命的渴望,掩盖了秋天的悲凉。在它面前。你才可以感悟到生命的执着和坚韧,因为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它们从不悲切。维吾尔族语称他为“托克拉克”,意思是最美的树,这种顽强地生长在戈壁滩风沙寒暑中的英雄树,有着一千年生命的跋涉历程。有着一千年枯立的寂寞孤独,更有一千年不朽的时光砍伐。三千年生命的无怨无悔的坚守。三千年坚挺傲立的身躯,锻造了生命的奇迹和昂扬地向上的生命力,正是胡杨的这种不屈不挠的顽强不息的生存精神。因此,人们把它誉为“死亡之海”中的“沙漠之魂”。
我有一个笔筒,是用胡杨枝干制成的,它的外皮苍老突异,布满岁月的痕迹。放在画案上也算是一道风景。多年来它不劈不裂不变形,像是一座永恒的雕塑,默默地伫立在那里,我想是因为它受过大漠风沙的磨炼和艰难生存环境的考验,所以才变的如此坚毅。我虽然去过新疆不少地方,但都是写生采风专注民风民情,却忽略了胡杨。每次看到画案上的笔筒,便勾起我再次去新疆认真观赏胡杨的冲动。
2016年秋天,我终于成行。我随旅行团来到了位于克拉玛依北部的乌尔禾胡杨林。两个多小时车程穿过依稀的村庄和荒漠。当汽车停下来时我的腿有些麻木。下了车来我敲打着麻木的双腿,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不远处一些怪异秃兀的枝干。没有树叶,光秃秃而且形状奇特。他们在阳光下烘烤着,与布满金色沙粒的大漠形成一体。这不就是我向往已久的胡杨吗,我连忙向它们奔去。这些胡杨树树皮粗劣如沟壑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但他们神奇地站立着。枝杈像伸出的手臂,证明着他们曾经的辉煌。主干像老态龙钟的老人。怒挺着虬曲的身躯。这些千百年来的枯树,总从不同角度去看其形状不同,大自然这神奇的雕塑师,赋予了它们以生命。有的如飞舞的云龙,有的似下山的猛虎,还有的好似苍劲的雄鹰,更有如翩翩少女。这些枯枝败木,正是这些栩栩如生的形象,而产生了无穷的魅力。这片胡杨树应该就是所说的旱胡杨,他们的苍劲有力的枝干,最适合用线条来表现,同时,用五色的之墨更能突出他们的沧桑感。大漠、骆驼、胡杨是展现新疆自然风貌不可或缺的三种元素。我后悔以往对胡杨的忽视,此刻的我欣喜若狂地在胡杨林中徜徉,它们奇异的身姿和雄健的躯干,已布满了我的速写本。当个告别这片胡杨林,当我坐上车回望这片荒漠中的精灵,我的心里不禁震颤,今天我真正领会到了三个三千年这生命的最高境界。
其实,当初的胡杨并不是这样的,它们像一条条精壮的汉子,以一生斑黄的绿叶。阻击着大漠风沙的疯狂,尽情挥洒着心中的骄傲和倔强。相传在西汉时期,西域楼兰古国中,胡杨树的覆盖率达到了百分之四十。可以想见当年胡杨树生长的茂密景象。胡杨是一种亲水植物,有了水的眷顾,他们可以枝干挺拔,枝叶茂密,犹如青春的酮体。而且他们能在碱性的土壤中吸收可贵的水分和养分。两千年来。由于气候、地理环境的巨变,河水消失了。胡杨林大面积减少。这里降水稀少,最高气温达五六十度。冬天朔风彻骨,极端气候负三十多度。凄凉悲壮的胡杨仅剩一息尚存。因此胡杨受到人们的保护。
刚刚告别的这片胡杨林,它们突兀的树干和怪异的身姿,一直在我的脑海中闪现。虽然已经枯死,但它们有着靓丽的青春。胡杨树的生命力极强,他们耐寒暑,耐干旱、耐盐碱、耐风沙,是植物中的强者。同时,胡杨更是艰难环境中的智者,每年七、八月间,他们的种子成熟了,便借助风的传递,飘落到离水不远的地方生根发芽……而且胡杨树的侧根可以向四周延伸三十米。当寻找到水分适宜的地方,在根茎上长出芽子冲出地面而形成新的胡杨林。所以有人说,胡杨林是跟着水走的。蜿蜒的河流,碧蓝的天空,茫茫的荒漠,与胡杨林形成新疆特有的风景线。但是,新疆的河流经常改道,曾经的绿洲变成了荒漠,那些胡杨树远离了水源,便不再风光。随着岁月的流失和风沙的侵袭,渐渐干枯了。但这并不一定代表着死亡,一旦再次受到水的惠顾,它们还会发出新芽。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奔向下一个景点,我打开速写本观赏着刚刚描绘的披着千年风霜的胡杨。眼前这些枯枝突然勾起我无限的遐想,我感到它们是有生命的,并不是简单的树木。你看它们像不像永远打不垮的勇士。在拳台上被打倒在地,十秒钟不能站起来便是输了,而胡杨不肯放下尊严,不肯低下高昂的头,用永恒和不朽对抗着时光的侵袭和风沙的摧残,他们千年不倒,所以说他们是胜者。这些永远打不倒的勇士,并没有长枪利剑,有的只是铁一般的意志和钢一般的坚韧性格,使永远立于不败的巅峰。从另一方面看,胡杨更像忠实于爱情的恋人,他曾与河水相亲相爱,共同营造着戈壁滩上的碧水蓝天春緑秋黄,可是岁月的无情之手把河水领走了,留下孤零零的胡杨。他翘首以盼久久地等待着恋人的归来。年轮的煎熬痛苦而艰难,但痴于爱情的胡杨,一等就是千年。尽管无情的岁月把他们蹂躏得形如枯槁。枯枝败木,但它们初心不改。当河水再次拥抱和温润着它们的根须时,干枯的枝干上竟然又能复苏出爱情的绿叶。这就是胡杨爱情千年不变的显现,但这种镜头出现的是少之又少。而更多的是生命之神把河水带到大漠的尽头儿再也不能回来。胡杨在爱恋的期盼中死去。尽管如此,它们依然傻乎乎地张开手臂像是随时迎接不可能再来的恋人。
千年悲怨的故事,化作羞涩的胡杨泪。
这片胡杨林,与闻名于世,占地三十九万公顷的塔里木胡杨林要小许多,更没有在秋风中摇曳的黄色的枝叶,但胡杨的风采尽收眼底。更主要的是这些胡杨像是千年的“消息树”,警示着人们地球环境在恶化。不是吗,雪线在上升冰川在退缩,南极冰山在融化冰原在断裂,气候在变暖,环境保护刻不容缓。
这片胡杨林像无数呐喊者的手臂,为了一片蓝天,为了一泓绿水。
2020年马建英写于北京
艺术家简历:
马建英,女,回族,先后毕业于新疆艺术学院美术学院、新疆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曾先后师从龚建新、舒春光、李滨声、李乃宙、鲍风林等书画名家。
现为中国少数民族美术促进会理事,中国女画家协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北京分会会员,民革北京中山书画社理事,北京市政协书画院书画家,北京女美术家联谊会理事。2008年完成11米长的巨幅国画作品《百驼图》,被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外文化交流杂志等多家媒体报道。自2006年起出版个人专集5本,合集60余本。作品多次在北京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解放军报、环球艺术报、文汇报、大众收藏报等六十多家重要报刊刊登报道。作品多次入选全国美展及省市地区文化机构画展并获奖。在北京举办个人画展3次,联展6次,在日本,意大利,韩国等国举办联展多次,多幅作品被文化机构及国内外收藏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