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悬空寺,已是黄昏,只好罢掉登临之意,无限遗憾之中,向南横穿恒山,直奔五台。
山北的万家灯火,缥缥缈缈,仙境般逝去,车子彻底沉在黒寂的山中。夜深不可测,山不动神色,被二者吞掉的车辆,便有一种有进无出的悲凉。一如险恶之江湖,前面等待你的是什么,难以预料。
虽为夜路,往来车辆并不少见,不管每位行者的心情如何,都在赶自己的路。那前前后后,远远近近,明明淡淡的车灯,愈发照出山峰之雄挺诡秘,沟壑之幽暗阴险,增加了前途的渺茫之感……
夜色的浓重压在我的心尖,我想看个明白的眼神,在盘旋的山道上到处流浪,踫来撞去,却毫无所得。所幸也把眼睛闭上,正如车厢内其他眠者一样,把旅途的归宿交给寂寞中奔驰的车儿。身处夜路,前途是否光明,恐怕只有梦来感知了。也许梦境正是一颗颗疲惫之心的旅途圣地,正如佛教徒心中的五台山一样。
其实每个人走怎样的路,总有一个归宿等着他。其结局,再高明的人物也无法设计,无力钦定。
对前途的无端担心,对走法的再三权衡,也许正是自己的悲哀之处,更或是悲剧所在!
旅途的感觉,不能由夜来主宰。
夜主宰的只是身处环境的明暗度,却难扼杀一个人心灵的自由。心儿快乐,夜色便溢着快乐;心儿悲哀,夜色便团着悲哀。很多时候,自己不正是揣着悲哀赶路吗?
而此时此刻,又自作聪明地憎恨同行者的一片鼾声,可是,自己最终还不是和他们到达同一目的地吗?而他们享受了睡眠,自己却独酌着担心。
夜色涂鸦了我欣赏风景的视线,却邀恒山给了我一点人生的思考。纵然山与夜如险恶之江湖,我也要笑然而过,能艳遇任盈盈那样的好运,不会仅降在令狐冲一人身上吧?
午夜时分,车近五台,人们为那佛光与诵经声欢呼。我不信佛,我有自己心中的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