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西沟,银装素裹,一派洁净。鸟声自远方传来,重复着孤独和单调,凄清如许。弱弱的太阳下,那一棵孤独的树拉长着蓝色的影子,雪地中的那座房子寂寞又孤傲地在山坡上沉默,一行独行的脚印深深浅浅歪歪斜斜地走向远方。
置身西沟的雪地中,一重一重的山横在眼前,以深浅不同的姿态炫耀着自己。以山为邻,四野寂静,一整天也看不到第二个人,只有一头莽撞的小牛挣脱束缚自己的缰绳,在山坡的小路上横冲直撞。积雪覆盖的西沟,到处是诗意,随处是图画,惹人意绪盎然,情思满怀。
在东沟紧靠路边有一处麦场,麦垛错落着堆在四周,北面有一间长长的人字架房子,很有些年头的门窗透着一种厚重的沧桑感。冬天的屋檐下总聚集着三五成群的人们晒太阳,时不时发出一阵爆笑,这情景让我的思绪倏然回到了故乡,呈现出那久远的记忆,重拾了童年的梦。场院中的积雪在暖暖的太阳下闪着蓝光,有一种纯净的炫丽。经年不用的老碌碡静静地窝在麦垛下,悄无声息,有一种被遗弃的苍凉。
远处屋顶上悠悠的炊烟随我的目光忽高忽低,小树的枝桠横在天空,随着山风的强弱上下起伏,相伴着几根电线杆孤独的耸立,呈现出乡村特有的诗意,曾经葳蕤繁盛的记忆便在这里浮现。路口的几株高大的苍松翠柏,分外惹眼,在这隆冬季节彻底阻挡了来自土地裸露的颜色,周围的山头散发着冬日的寒雾,飘着三九天不安分的情愫,粘贴了我的目光。
走进官滩沟,总处在人与物的交流状态,在路边行走或站立,总会有吸引目光的惊喜。这里有一片茂密的杨树林,流水自远方来,穿林而过,高高的树枝被风吹动,一种深沉低回的声音在山谷回响。凄寒的沟里,有时静得只有自己的喘息声,而有时除了流水的哗哗声之外,最让人惊异的便是这吼叫的、散漫无羁的风声。偶尔有几匹饮水的马飞扬跋扈地路过这里,偶留几声嘶鸣。此刻,天空纯净,碧蓝万里,太阳斜射着这一沟的杨树,发白的树干顶着金黄的叶子,绚烂了整个空间,我流连地走近退远,直到明月升上东山,澄明的月光勾勒出我疲惫的身影时才离开,对着农家乐的窗户,感受空寂的月色。
在官滩沟的沟沟岔岔中,放眼望去,在沟壑纵横,山峦起伏的怀抱里,有一条细长的村道纵贯沟底,道两边便是村庄,人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繁衍生息。那年初踏这方灵秀的土地,炊烟袅袅,雾岚飘渺,扛农具的人们信步逍遥,瞬间让人感受到“依依墟里烟,穷巷牛羊归”的苍茫渺远、一派太平祥和的淳朴景象。
那年春节闲暇,去官滩沟写生,恰逢这条路上行进着浩浩荡荡的社火队伍,鼓声喧天,鞭炮震耳,这是何等壮观的场景,驻足良久,着实享受了一番浓浓的乡情和红火的年味。
现在,这条村道,每天早出晚归的人们伴随着汽车的喇叭声步履匆匆,追随着岁月四季的影子,悠长成一首抒情的歌谣。
□王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