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飞雪。正是在火炉旁煮茗对弈，或临窗诵诗的好时候。我却与好友马先征披上了大衣，一起去坐落在闹市区的小黄山散步观雪去了。
沿着一条幽静的小路，踏着路面上软绵绵的雪绒向山里走去。在冬天的催促下，山脱去了绿装，树木也已洗去了暖日的铅华。虽没有了绿色弥漫时的幽深，但透过高高林立的树木，可以目及山峰，仰观苍穹，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满山的树木，挺立着，昂着头，任风雪吹打，在三九严寒里磨炼意志，砥砺品格，显现出一种特有的风骨。你看那枸树，柞树，槐树，枣树，还有许多的灌木，都在风雪中傲立。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从树的枝桠间，悠闲的筛落，象夏日里采蜜的蜜蜂，往往来来，忙碌不停。
松树直立在风雪中，还在做着春天的梦，鹤唳的风声和肆虐的雪，仿佛并没有打搅它那绿色的梦境，它浑身仍漾溢着春、夏、秋的烂漫：枸树的叶子已经落的精光，它的枝桠粗胖，象孩子般陶醉在这童话般的世界里，游嬉于春天的白衣天使；槐树也赤裸裸的挂着几簇象四季豆似的已经干瘪了的果实，在风雪中窸窣作瑟；法桐的树枝上清清楚楚的挑着一些圆圆的小球，悠悠然随风飘荡，与雪共舞。我想这圆圆的小球里，一定装着生命的种子和青春的希望；只有柞树象穿着棉袄似的带着满身的干黄的叶子，摇曳着在风雪中发出一种声音，与其他的声响共同奏鸣，形成了一种冬天里特有的交响曲，象是在拖着长腔反复吟诵一个“舞”字；那枣树及一些灌木已没有了一点颜色，你很难想象到其春的鹅黄，夏的葱茏，秋的金黄。然而，春天一来，干枯的树枝依旧会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就是枯死的小草也会奇迹般的崭露头角，绿意昂然。
沿着曲曲折折的林间小路，越走越深。风声和雪声愈紧，这山与林愈静。虽然与闹市只有几步之遥，但仿佛我们已置身世外，远离了那万丈红尘，望着山坡下偶有的几座青色瓦房，袅袅的炊烟，依稀可见陶渊明山中《饮酒》的诗境，“结庐在人间，而无车马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我们这沾满尘埃的凡俗之人，来到了这具有莲花一样风格的出闹市而静谧的山林，总不会熏染她们吧，但她们却感染了我们，净化了我们的心灵，升华了我们的情操，给予了我们愉悦、豁达与豪放。陶渊明后悔自己“误入尘网中”，其实，不曾落入尘网，哪能体会到《归园田居》里的“闲情”。
我与马先征一边指点着江山，一边欣赏着飘雪的山林。大自然真是太美了。自然的魅力使我拿起了笔以记之，但这般自然的美，哪里是用文字能够琢磨的透的呢?
1999．12于烟台
作者：秋实，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作家协会会员。他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深厚的文学功底，以清澈眼光观察生活，以温暖笔触记录美好，创作了大量有情怀、有品质、有感染力的作品。尤其擅长于景物描写创作，他的文字如春天的清泉般悦耳，如冬天的阳光般暖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