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特地向伊恩说明,要去看看闻名已久的埃塞人喝咖啡仪式。一下飞机和地导Simon提起,还说Abol、Tona 两个词。Simon盯着我看了片刻,大约觉得碰见懂行的了,其实我并不好那一口。结果他带我们在贡达尔和拉里贝拉看了两次咖啡仪式,我们到处喝的就更多了。
(拉里贝拉街头咖啡馆)
距今1千4百多年前,埃塞南方有个叫Kaffa的村里,一家农民的羊突然乱蹦乱叫亢奋不已。农民以为羊中了邪,求了耶稣半天也没回音,只好跟着羊群漫山遍野乱走驱邪,结果发现羊是吃了树上的一种红色的豆子才亢奋。摘下红豆子拿回村里分给乡亲们一试,人人吃了神清气爽,这就是咖啡豆。世界咖啡的发源地,便是埃塞俄比亚南方乡下。
14世纪咖啡从东非高原上的埃塞俄比亚下山,渡海传到亚丁湾对面的也门。也门有个港口叫摩卡,爱去星巴克的都熟悉摩卡这名字,但却没几个人知道摩卡的来历。咖啡就这样从东非文明古国埃塞俄比亚出发,经过也门的摩卡港,进入阿拉伯世界,再沿着香料之路传入欧洲、北美和南美。世界上爱喝咖啡的人至少有好几亿,大都以为喝咖啡是巴黎时尚美国派头,却不知无论法国小姐还是美国大爷,全世界人喝咖啡,都是跟埃塞俄比亚南方乡下农民学的。咖啡这个词的英文coffee, 就是从埃塞俄比亚文的Kaffa一词演变而来。
咖啡发源于埃塞俄比亚,和当地的地理条件有关。埃塞俄比亚地处“非洲之角”,人类起源的东非大裂谷6千多公里长,埃塞就在大裂谷北端的高原上,离赤道很近,理应气候炎热,但3千米的平均海拔,使埃塞终年平均气温不超过30度,南方奥莫河谷除外。
埃塞俄比亚东临亚丁湾,和红海近在咫尺,虽被伊里特里亚、吉布提和索马里三个窄长条与海洋隔开成了内陆国,但地势高暖风热雨不停吹进来,所以埃塞俄比亚高原南部地区雨水充沛空气湿润,咖啡树生长繁茂。
《走出非洲》作者KarenBlixen的咖啡园在埃塞南面的肯尼亚,我第一次见咖啡树咖啡豆是在坦桑尼亚,这两处出咖啡的地方,也都在东非高原上。
埃塞人喝咖啡的仪式出奇讲究,饱含文化内涵。再穷的人家,也必有咖啡壶和炭炉,天天必煮新鲜咖啡喝,因为笃信基督教的埃塞人相信,咖啡仪式和祈祷一样,是在跟上帝说话。只有喝不上新鲜咖啡的大城市,才将就用事先烤好的咖啡豆,跟上帝的沟通也就更隔了一层。
咖啡仪式第一步,是女主人先在小香炉中燃起木炭,加入乳香,空中飘起乳白色且微香的烟,然后在锅里爆点玉米花或摊张脆面饼当小吃。接着洗新鲜的绿色咖咖豆,洗凈后绿色咖啡豆放入铁盘中,在木炭炉上慢慢翻炒,颜色由绿色变成金黄色渐渐变成咖啡色,浓郁厚重的咖啡香味四溢,再把炒香的咖啡豆放入木臼中捣碎,最后倒进陶制咖啡壶,兑上水放在炭炉上煮。煮好的新鲜咖啡分三道喝:第一道最香淳浓冽的叫Abol,先敬年长男子和客人,第二道加少许水,口味香味略淡叫Tona,意思是“没有一哪来二”,敬众人,第三道再加多些水叫Baraka,可以随意喝。一套咖啡仪式喝下来1-2个小时,乡亲邻里天天互请。
(咖啡仪式步骤一:燃起乳香)
(咖啡仪式步骤二:草篮中是热爆米花)
(清水洗净绿色咖啡豆)
(咖啡豆由绿翻炒至黄)
(咖啡豆变成咖啡色,香味溢出)
(滚烫的咖啡豆,倒入木臼中捣碎)
(捣碎的咖啡放入瓷制壶中煮)
(倒入杯中,咖啡仪式头道Abol制成)
(奉上头道新鲜咖啡Abol)
(这对咖啡姐妹,一家兄弟姐妹7个,姐妹在前台招呼客人, 两个弟弟在后面灶上摊面饼炒玉米花)
北方人清晨不喝咖啡,这套仪式一般分上午10点、中午、下午4点三次。在咖啡发源地南方,人们清晨起床就开始喝咖啡,但也有人只热衷于嚼咖啡豆但顾不上喝咖啡:修行和尚和研习教士整夜不睡亢奋诵经,全靠嚼咖啡豆支撑精神,才能保持同耶稣的对话不间断。咖啡喝多了要去方便,让耶稣等你解手回来再接着聊,不太好意思。
咖啡豆洗净炒熟捣碎煮好奉上,伴着小食喝。现炒的新鲜咖啡香味特别浓冽,颜色不太黑,稠香,口感纯凈悠长,有回味,入鼻浓香,入口细品略带一丝淡淡幽酸,当地人不加奶但喜欢放点糖。
除了煮来喝,咖啡豆、咖啡浆果加上黄油和盐一起熬成粥,是埃塞人婚礼必备食品之一。咖啡和蜂蜜加上草药混合的药, 据说还能驱除霉运,和古巴东北部古镇Baracoa巧克力农做的可可油膏一样。
星巴克曾热卖的"伙伴日晒西达摩" Shirkina Sun-DriedSidamo 咖啡豆,产自埃塞南部西达摩Sidamo的费洛村Fero,6磅咖啡豆才能挑出1磅日晒豆,在烈日下曝晒15天,每隔几分钟就要上下翻动一回,确保受热与干燥平均,咖啡农辛苦可想而知,但农民每磅日晒豆到手价不到1.5美元,而星巴克门市价“伙伴日晒西达摩”要卖到每磅26美元。中南美洲的精品咖啡末端售价的45%能给到咖啡农手里,但星巴克不但只给埃塞咖啡农5%左右,而且还在美国商标专利局抢注了“西达摩”商标,不准埃塞俄比亚使用自己的地名“西达摩”在美国卖咖啡,相当于麦当劳在美国抢注“北京烤鸭”商标,不准中餐馆卖北京烤鸭一样。
星巴克如此无良压榨埃塞咖啡农,我这辈子不会再碰星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