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说
秀山是我一生崇拜的先哲,亦是我终生的挚友。那清澈沁爽的仙风气韵、绿韵声声的通幽小道、禅烟袅袅的暮鼓晨钟、密不透风的参天古树……,无不让我流连、让我沉迷,让我忘却尘世的烦恼与不堪。山不在高,有林则幽;文不在多,有诗则雅。小巧的秀山,以其如诗如画的意蕴让我陶醉,以其起伏连绵的叠韵让我探读无穷,每一次登山,或给我以启迪,或给我以勇气,或给我以信心。然而最让我动情的是四季葱翠的绿韵、、曾经沧海深沉、包容万物大度和经风雷而不惊的沉稳。因作短歌十八章倾心而颂!
毓秀
毓秀钟灵梦不遥,香风竹韵当挥毫。
玉壶林茂惹诗句,自信名山不在高。
秀山是小的,有时我都会怀疑,它身在云南的崇山峻岭之中,西北是横断山区、西南是高耸入云的茫茫无边的哀牢山区,这样一个身高200余米的矮个子能否称山。但只要你走一趟秀山,你就会发现它的精灵和美雅。秀山恰巧印证那句话:“浓缩的都是精华”。秀山是灵巧的,每一丝风,每一缕光,每一片老瓦、青叶,每一滴玉珠,每一个字,每一副联……,无不反映出她的心思灵敏、小巧秀气。秀山是美雅的,当你踏着石阶上细细的青苔慢步于幽径、当你闻着随处飘来的淡淡的古柏香风、当你看着那满山苍翠欲滴的竹叶或松针在你眼前轻歌曼舞……,每一个人都会自心里不自觉吟出充满绿荫清凉和浓浓情感的佳句:“秀山轻雨青山秀”“置身于清凉世界”“好山入座清于洗”……。我们敬爱的朱德委员长眼望秀山,也自心里吟出了“林茂似玉壶”的绿韵之句。古往今来,多少名人雅士沉醉于她的绿、她的巧、她的美、她的雅,或泼墨挥毫、或登临抒怀,为她吟哦、为她长歌!无怪乎这个矮个子能挤身于云南四大名山之列,原来是有“仙”的,这个“仙”就是她的小巧精灵、美丽儒雅、翠绿清韵和满腹文章,也是她的每一级苔阶、每一缕柏香和墨香!
剑兰
霸王绿剑指苍穹,馥郁绝尘鹤子公。
相伴青山芳草地,花中君子谓蜇龙。
剑,自古就与君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礼记·玉藻》记载“君子必佩剑”,就是君子必须佩带宝剑的意思。又,《礼记·少仪》载“观君子之衣服、服剑、乘马,弗贾”,意思就是说“观赏君子的服装、佩剑和车马,不要谈论它们的价格”。另外,我们熟知的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曾经被恩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可见,剑就是君子的代名词。兰,香草也,虽品种繁多,幽香淡雅,但其柔弱。刚直的剑怎么会与柔弱的兰结合在一起呢?在通海,还真有这样一个奇妙、美丽的组合,这就是通海剑兰。
通海剑兰历史悠久,相传出现于明清时期,清末闻名于全滇。清光绪《续云南通志稿·兰花》记载:“春剑,叶长不折,花香远布,出通海。”它叶似剑,身姿直立挺拔,姿态优雅高洁,四季长青,终年不凋,令人百看不厌。其花形美丽,芳香清幽,雍容华贵,使人赏心悦目。它刚柔相济、香韵并存,“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居“陋室”而自幽,馥郁绝尘,正如西湖之逋翁,超然于世,心性同高!你看它“冰根碧叶杂荒芜,晓露近晖缀宝珠。笑靥半含还半吐,素心皎皎濯醍醐。”正如程樊《咏怀》:“兰为王者香,芬馥清风里。从来岩穴姿,不竞繁华美。”
通海有“礼乐名邦”之称,传承礼乐是每个通海人的责任,在当今这样一个疯狂和燥动的时代,需要的正是剑兰之心香性阳的品性。如兰之香,清幽脱俗,沁人心脾;如兰之姿,清雅潇洒,雄健刚劲。如兰之韵,清丽脱俗,品相端庄,气宇轩昂,风姿绰约;如兰之色,玉肌翠骨、纯朴雅丽,清雅纯洁而超凡脱俗。如清刘灏赞“泣露光偏乱,含风影自斜。俗人那解此,看叶胜看花。”也如刘克庄《兰》所吟:“深林不语抱幽贞,赖有微风递远馨;开处何妨依藓砌,折来未肯恋金瓶;孤高可把供诗卷,素淡堪移入卧屏,莫笑门无佳子弟,数枝濯濯映阶庭。”以剑兰气清、色清、姿清、韵清之性,相伴青山,传承礼乐!
白云
脚踩流云身渐轻,树梢小鸟绕身咛。
君同东白共心性,心远地偏五柳声。
我喜欢登山,特别是在雨后的早晨。湿湿的台阶,没有一丝灰尘;淡淡的烟雾,犹如白云流淌在脚下;树梢的小鸟在开怀的歌唱,好似在欢迎你的到来。在这个美妙的时刻,往往会想起《封神演义》中的两句话:“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我小时候比较爱读这本书,那段话至今还记忆清晰,是商纣王与一个道人的对话。纣王曰:“道者从何处来?”道人答曰:“贫道从云水而至。”王曰:“何为云水?”道人曰:“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纣王问曰:“云水散枯,汝归何处?”道人曰:“云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纣王闻言,转怒为喜曰:“方道者见朕稽首而不拜,大有慢君之心。今所答之言,甚是有理,乃通知通慧之大贤也。”
那时对道人的“白云”“流水”总感到难以理解,莫名其妙。后来慢慢明白了,特别是经常登秀山之后更加明白了,这是人的境界,一种高雅的境界。这样的境界应该是一种接近孔子所说的“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应该是一种接近庄子所说的“逍遥游”的境界。
登过秀山,你就会知道陶潜《归去来兮辞》的“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有多妙;你就会有多喜欢王维的《终南别业》的“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美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你就会明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人生境界,处绝境时不要失望,因为那正是希望的开始;山里的水是因雨而有的,有云起来就表示水快来。即使现在不下雨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下。
只有登山,你才会明白先贤大渔为什么一生至爱秀山,为什么北游之时的相思总是秀山。一趟秀山之行,你会更明白,一生之追求,五柳公之性,足亦!
古柏
相伴青山九百春,贞心笃定得禅真。
花儿莫笑老身丑,自有香风洗路人。
还在很小的时候,老人就告诉我,秀山是一座灵山,灵山上有三样宝贝,分别是两棵树和一朵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树和花能称为秀山的宝贝,也很想一睹真容。直到我与小伙伴登山来到他的面前,听人介绍才知道是宋柏、元杉、明玉兰。第一感觉是树太老了、太高大了;花太美了、太白了。自小到大,这三样宝贝成为我永恒的情结,每一次登山,都要去看一看,抚摸它苍老但有力的身体,或与它合个影。
小时候最热闹的是每年春节(初一)的登秀山,全县的人好像约好了似的,上秀山的路上满是人,有大人、小孩,还有白发白须的老爷爷,他们都穿着新衣,脸上是满满的灿烂的笑容。在涌金寺古柏面前,大家都有同一个举动,那就是与之合影,孩子们最为高兴,手牵着手合围大树,看看要几人才能将它围拢。
看到古柏,自然想起了唐代张籍的《古树》:“古树枝柯少,枯来复几春。露根堪系马,空腹定藏人。蠹节莓苔老,烧痕霹雳新。若当江浦上,行客祭为神。”和同是唐代徐凝的《古树》:“古树欹斜临古道,枝不生花腹生草。行人不见树少时,树见行人几番老。”我认为这是描写古树中最为传神的两首诗了。他们的描写古树与秀山的古柏有相似之处,但也差异很大。它们同被祭为神,送走了一代又一代相伴、依恋、吟咏的人们。但秀山的古柏是苍劲的,千年如一日,腹中不空,枝繁叶茂,生生不息。
古柏是秀山最老的成员,年纪最大的宋柏距今约900余年,它们见证了秀山的风风雨雨,每一棵小草的枯荣、每一片树叶的青黄,都没有离开它默默的、慈祥的目光。它们坚贞地守护着秀山,这种坚贞可能连老天都生嫉妒,2004年,秀山涌金寺的古柏遭受雷击,从树冠顶端到根部枝干全部断裂,但它依然表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依然绿荫如盖。古柏那挺拔、高耸身姿,生机勃勃的精神,是秀山所表现出来的楷模和精神力量。那随风而来的袅袅清香、细雨之后欲滴的青翠、苍老耿直的身姿和心性,依旧激发着诗人的灵感,依旧滋润着路人的心脾!
螺峰
微风起浪隐山亭,身浴云烟别样轻。
霞染螺峰添碧玉,一山鸟语四围青。
登秀山是通海人最喜欢、最好的锻炼方式,早上和傍晚总是有很多的人。我也是这种锻炼方式的其中一员。螺峰是秀山的最高处,称螺峰绝顶。我登山很多时候都要经过螺峰绝顶,为的是看云、听松。“螺峰白云”是古代通海八景之一,它来自一个美丽的传说,佛祖释迦从遥远的昆仑山脉挑来了两座山,他还嫌份量不够,右胳肢窝还夹着一座山。他放下的两头担子,化作虎山和凤山。他又把夹着的山重重地抛出去,这就形成云南四大名山之一的秀山,同时佛祖又把夺来的锦标——白缎挂在秀山上,以向仙家凡界展示自己的神力武功,这就是螺峰白云来历。
秀山是苍翠的,每当来到山麓地带,微风吹抚着树叶,如层层绿色的波浪在涌动,山中的亭台楼阁时隐时现,又如绿色海洋中金色的小船在绿波中漂浮。来到山中,行走于窄窄的绿径,周围云烟袅袅,如行阆苑天池,使你感觉到身轻欲飞。当行到螺峰绝顶的时候,天边云霞片片,当空霞光漫漫。霞光映衬下的秀山则更加的清翠,如碧玉般绿润。环视四围,千山环翠;远眺杞麓湖波光万倾,田野满眼青葱;近听小鸟歌声清脆,松声款款。这时“轻欲飞”的不仅仅是你的身体,连同你的思绪和情感也随着身体“轻欲飞”!
在“轻欲飞”之时,余一吟为快:四季绿如蓝,风生碧韵潺。荡胸消块垒,樵性咏青山。
晨炼
秀山轻雨外嚣尘,健步登高晓雾津。
环耳松声阆苑曲,神袍洗尽见真人。
秀山与古城人耳鬓厮磨,感情至深。每天天色灰暗之时,晨起的脚步声就敲响了满载历史的石板。人们习惯于早起登秀山,习惯于置身于绿色的海洋里,习惯于徜徉于幽径上的苔绿,习惯于闻着充满绿意的清新,习惯于那沁人心脾的柏香与墨香……。我亦如此,余工作于机关单位,事多时少,但只要有时间,都要到秀山去走走,去聆听、品味、感悟、畅怀……。
大概是诗人“性本爱山丘”的缘故吧,自古以来,诗人都爱登山,登上山峰,在赏景、览物之际,总会逸兴遄飞,感慨万端,留下许多优美壮丽的诗篇。《诗经》中的登山诗《陟岵》,一位征人“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瞻望母兮”,“瞻望兄兮”,登上山岭,遥望故乡,怀念起父母兄弟,进而联想。屈原于《离骚》吟“登石峦以远望兮,路眇眇之默默。”“上高岩之峭岸兮,处雌蚖之高巅。”通过登山的叙述,刻画出了为追求理想而行色匆匆,只争朝夕,不断探索的奋斗者的形象,表达了诗人不懈追求的精神。杜牧登山至白云生处的人家,欣赏红于二月花的枫林。李白登山的“相看两不厌”;杜甫登山览胜,看到了齐鲁青未了,抒发了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我尤为喜爱梅尧臣的《鲁山山行》:“适与野情惬,千山高复低。好峰随处收,幽径行独迷。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人家在何处?云外一声鸡。”读来使我们感到了同诗人一样回到自然返朴归真的惬意。
“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置身于秀山,抛却高楼的软椅与红文,那青翠的波浪,会涤尽你身体的世俗与喧嚣,你会由衷地感到人生的清爽与绿韵,你也会与秀山“相看两不厌”,也会发出梅尧臣“适与野情惬”的感慨,你也许还会发出这样的感叹:通海人的一生,就是秀山!
秋意
石径频拾片片花,诗吟红叶寄天涯。
有情莫恋春江水,秋意盈盈见韶华。
秋,自古被文人笼上太浓的凉意,诗词、曲赋常被吟得泪眼婆娑。一提起秋,就是秋瑾“秋风秋雨愁煞人,寒宵独坐心如捣”的萧索肃杀、惆怅哀凉;就是李清照的“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的绵绵悱恻;或是杜甫悲秋独登台,“八月秋高风怒号”的痛肠百结。
秋一定万物瑟瑟吗?我认为没有比秋更美妙的季节了!它没有夏热的炙烤,没有冬雪的欺凌,没有连绵的烦雨和尘风,是可以任人呼吸出游的季节。秋的阳光跳跃在每一个角落,每一丝的空气里满满的都是欢快。我认为秋是最淡然从容,最丰满坚贞的季节,不为他人活,活得满满当当又率率性性。每当秋季来临时,秋色浸透大地,秋意挤满心间,我都会自然吟读欧阳修《秋声赋》“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都会漫吟石径,拾取一片落叶、一瓣落花,欣赏面不改色的秀山,于是秋的诗句渐渐回荡在脑海:“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一场秋雨过后,秋山如洗,清爽宜人。诗人王维笔下的秋是多么的清新、幽静、恬淡和优美!诗人刘禹锡更欣赏秋景,他吟道“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秋水映着秋月,秋月照着秋水,水面像镜子一样光亮,波光粼粼。在他的秋景中,秋光、秋水、秋月组成了秋的印象,这个印象是静静地、恬恬的、淡淡的。他在《秋词》中又吟到“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自古以来文人每逢秋天都会感到悲凉寂寥,但诗人却发出了秋天胜过春天呐喊,你看群鹤凌云而飞起,就引发我的诗兴到了蓝天之上。秋天仅仅是引发的诗性吗?诗人李绅吟:“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诗人的秋天是一个丰收和充满喜悦的季节,春天的萌动,夏天的耕耘,冬天的孕育,无不在秋天里得到了回报。秋,不仅仅是静静的风、淡淡的水、恬恬的月,它还是金色的粒粟,更是满满的希望!
秀山是常青的,她的绿是四季的,春夏秋冬七色归青。从颜色上难以分辨出四季的转换。但细心的人还是能看到点染在阵阵绿波中金黄色的叶子;稍有留意,你还会在石径上从少量的落叶和略有枯色的花瓣中看到秋的到来。秀山的秋,不仅蕴含物候秋季的全部意境,还能秋风中欣赏到万物的绿色和生机,感谢秀山!
彩蝶
松涛阵阵独徘徊,墨迹观瞻覆绿苔。
秀岭诗花花似锦,心中彩蝶翩翩来。
彩蝶的美丽很是醉人,就连一向严谨、呆板、苦闷的诗圣杜甫,看到彩蝶围绕着花枝翩翩起舞,看到它们在花瓣之上流连忘返之时也发出了灿烂的笑声,吟出了灿烂的诗句:“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黄四娘家的小路上花团锦簇,长满花朵的枝条被压得低垂下来,花瓣之上是流连忘返的彩蝶,它们围绕着花枝翩翩起舞。在杜甫灿烂的诗描绘一幅美丽的画面,画面中有彩蝶的舞蹈和娇莺的歌声。我们的读诗的时候仿佛嗅到了浓郁的花香,听到了黄莺清脆的啼鸣。让我们感到了特别的轻松愉悦。彩蝶的舞蹈、娇莺的清歌,为黄四娘家的花蹊增添了无穷的美,使黄四娘的春天变得有色、有音、有形。这当然也是杜甫的春天,彩蝶留连花蹊的美丽,为芬芳鲜艳的千朵万朵而翩翩起舞。留连的仅仅是彩蝶吗?当然是不,诗圣也留连其间,他也被万紫千红的春花所吸引而留连忘返,黄莺也特意为他歌唱。
秀山是一座山林诗苑,是一座充满灵气的山。秀山,就像一颗闪亮的绿色珍珠,镶嵌在滇中的大地上。满山的古木奇松,翠竹杉林,无不青翠欲滴。清风吹过,碧波起伏,松涛阵阵。走进秀山,就像走进了醉人的林海,更像走进了娇莺曲曲的花蹊。秀山的每一条幽径就如黄四娘家的花蹊,满山的碑文、楹联、诗匾就好比花蹊中的彩蝶和娇莺,每一次登秀山,都会如诗圣留连于黄四娘家的花蹊,使我陶醉期间留连忘返。
秀山是需要读和品的,读碑文楹联,品绿韵诗词。需要诗圣在花蹊时轻、灿的身心,无尘事之羁、无庙仕之欲,享受轻身之美、山水之美。徜徉于薄雾轻撩,听小溪欢唱,看白云朵朵,醉绿叶逍遥。
也许,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花蹊,它静静地、默默地伫立在某个地方。它悄悄地、寂寂地耸立在心灵的某个角落,在无声无息中等待彩蝶翩翩的舞姿。对我来说,秀山永远是我的花蹊,因为它,我心里百花盛开,彩蝶翩翩,绿意浓浓!
秀山的美是深厚的,需要心有彩蝶之人才能发现更深层次的美!
扬帆
春风细细叶呢喃,轻雨一朝换碧衫。
翠柏苍松生绿韵,引来诗客正扬帆。
很多人爱春天的花,认为七彩烂漫、千娇百媚。但我更喜欢绿色,因为绿色不仅代表勃勃的生机和昂扬的活力,还是清爽、洁雅的代名词,更是万物生长的主色调。我有这样的思想,源于秀山,因为秀山终年青翠。四季常绿秀山给了我很多的灵感和诗绪,我很乐意沉醉于秀山这条绿色的诗河之中。其实,爱绿之人,古来多之,诗人王安石诗吟“春风又绿江南岸”,这个“绿”字,曾经醉倒多少人!白居易词吟“春来江水绿如蓝”,这个“绿”字,让词句意蕴无穷;江淹《咏美人春游》吟:“江南二月春,东风转绿萍”。这些诗词中的一个个“绿”字,无不表达出诗人对色的倾慕,对绿的讴歌。
秀山之秀在于绿。秀山之东,绿杉碧栗,青翠欲滴;秀山之南,松树满山,松涛阵阵;秀山西侧密林灌木,若浪如云;秀山北麓翠竹如屏;秀山山腰苍松掩映天日,慢步其间,如幽谷聆曲之妙。秀山的绿是多情和醉人的,古往今来,先贤哲人,骚人墨客惊叹她的绿,留下了醉人的诗篇。阚东白先生说她“千树万树绿如云”(阚祯兆《春树行》)、“苍岩老干独森森”(阚祯兆《秀山古柏行》)。赵宗鲜吟联“槛外湖光千顷碧;座中山色四围青”。另外,还有更多的匾额,使人感到绿韵浓浓:双碧流虹(阚祯兆题)、凝然聚秀(许弘勋题)、飞虹接翠(张能仁书)、绿满窗前(马汝为题)。秀山的绿是可以流下来的,诸君且品三元宫联“好山入座清于洗;佳树当轩翠欲流。”
当我们踏上秀山的苔阶,绿便萦绕着你,好似在绿色的海洋中潜泳。涌来的是绿色的浪,听到的是绿色的诗。这个时候,会感到自己是专心到秀山吟绿的诗客,因为,捧起来的是绿,呼吸的也是绿。你一定会从心里发出这样的呐喊:让我们在这绿色的滚滚涛声中,扬帆前进,吟咏更美、更多的绿色诗篇!
轻雨
轻雨青山至化清,春风何赋剪刀名!
去年种下相思树,听韵敲诗多少情。
秀山有一幅雅俗共赏的名联:“秀山轻雨青山秀,香柏鼓风古柏香”。这副对联倒过来读也是秀山青雨轻山秀,香柏古风鼓柏香。“轻、香”之分,“鼓、古”之别,读来别有一番韵味,很妙地道出了秀山景色的独特诱人之处:常绿、雨翠、柏香。每当读到、想到这副回文联,仿佛把我带入了飘飞着蒙蒙细雨的秀山,仿佛看到了芳香的柏枝在风中摇曳,古柏阵阵的幽香已然沁人肺腑。
如果说“绿”是秀山的魂,那么“雨”则是秀山的血。山因绿而秀,则因雨而翠。绿得美丽自然,翠得端庄大气。雨后的山就像用翠绿的漆刷过一样,清新苍翠,连那叶尖上的水滴仿佛都染成了晶莹剔透的翠玉。我比较喜欢细雨中或雨后登山,因为只有这时可以全身心的体验秀山的全部韵味。闻,迎面而来的都是湿湿的、绿绿的、清清的空气,它们势必会将你的身体,连同你的心脾全都清洗,使你的身心全都满染翠绿的颜色;看,那些翠得有些逼眼的树,在明净的天空中或静静地肃立着,或随着微风轻轻摇摆,那嫩嫩的翠色,忍不住都想吻它!还有,如果是春季,雨后树林间的各色花儿也显得格外娇媚,青嫩可掬,艳得有些灼人,让你顿生几分朦胧的醉意;听,树叶间滴着雨水,发出一声声滴答滴答的声响,再加上远处溪水的声响、满山蝉儿的鸣叫,整座山显得活泼而灵气十足。
对了,你还可以闻到清新空气带来的古柏淡淡的清香,还可以闻到匾联诗碑散发的充满历史味道的淡淡的墨香。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诗句不能吟呢?我喜欢到秀山上种树听雨,为了更多的诗情与妙句!
凡心
寒暖相宜四季春,香风轻雨醉山民。
青波浮韵引歌赋,一路诗声染绿津。
四季长青的秀山给了我一种思想,人生更需要四季长青。同时深知,只有寒暖相宜的人,才会感到春天的永恒。
人是需要理想和追求的。都说没有理想就等于没有灵魂,理想是照亮现实的灯火,是人生奋斗、追求的目标,是鼓励人们奋勇前进的巨大动力。一个人的理想有大有小,可以志搏云天,也可以驰笔书海、吟风诵月。我相信,每个人年青的时候都和我一样有远大的理想,特别是我们六七十年代及以前的人,每天都是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声音中学习求知,都把振兴中华作为自己一身奋斗的理想目标,学习上是满负荷的,早读、早课、中课,晚上还有自习,这种学习方式一直延伸至大学毕业。工作是勤奋和兢业的,教书的时候每天都是随班早操、早读,晚上工作至深夜是常事。教学十年勤恳的工作回报也丰厚,十年高考分值均在县平均分之上。华宁工作时创办《华宁物价》小报,自己写稿,自己排版,在县域及市系统单位发行,赞誉有加。史志工作更加努力,志、鉴篇目的制定,部门(行业)志的全志撰写,论文的发表及对发展的创新观点,无一不居市之前列。此时,能力与回报就不成正比了。高楼之中,更加欣赏的是“会来事”、听话、会折腰的人,因为高楼往往喜欢和曲解一个叫“情商”的词。
在封建社会,有许多文人武士,由于不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再加上正直、率真、无私,必定会官途失意、穷途末路。最有代表性的还是诗圣杜甫,因为情商太低而到处漂泊,孤舟老病,步入了“白头乱发垂过耳”的时光。诗圣在《春望》中吟到:“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再现了作者在安史之乱中的无奈、悲痛但忧愁痛国之心。就连“飘然思不群”、情商极高的李白也感到心灰意冷,吟出了“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柳咏更是悲愤,时常青楼醉酒,“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读到的是他的无奈和自弃。
我赞赏杜甫,效赏李白,异于柳咏。人不应该在悲痛中度过,更不应该在无奈中自弃,而应该在飘然中吟咏。徜徉于秀山的声声青波,高卧于螺峰绝顶的朵朵白云,享受古柏的香风和轻雨秀山的翠色,还会有今宵酒醒何处的无奈吗?
我比较喜欢秀山还鹤楼楹联“不寒不暖有花处,半醉半醒无事人”。我想,你也会喜欢的,因为你也是诗人,是文化人,不是仕客!
樵夫
北草诗篇动燕京,深山高卧扣门声。
樵夫胸蕴英雄梦,感遇先生引后生。
我喜欢将通海名满全滇的阚祯兆称为樵夫,因为他的情满于山,因为他的淡泊情怀。说他名满全滇,是因为在清代的云南,书法艺术可谓人才辈出,但能与中原大家齐名者,阚祯兆可列其中之一。
阚祯兆,字诚斋,号东白,别号大渔,或杞湖散人,兰陵客等,祖籍山东,上祖于明初迁官云南,遂落籍通海。生于明·崇祯十四年(公元1641年),卒于清·康熙四十八年(公元1719年),享年六十八岁。少承家学而负经世才,研读老庄之外,对唐宋八大家诗文情有独钟。诗仿杜子美、李太白;文学韩昌黎、苏子瞻。其自幼受家庭的熏陶,四岁就被授以诗文,并开始临帖习字。康熙二年(公元1661年)赴省乡试,登癸卯科经魁(举人第五名),康熙十一年(公元1672年),偕弟福兆上京赴试,弟中进士,祯兆落榜而转回家乡。时值“三藩”之乱,阚祯兆被隔置湖南辰谿,因其文才超群,被当地聘为一小县吏。期间,他短时因吴以兵威相逼,无奈为吴的书记官。幸得母病重家书而告假回籍。后为避吴搜寻只好隐居在通海深山中的勐鮓村。
平定“三藩”之后的云南,百废待兴。治滇大吏王继文敬佩阚之文采,特派按察使许弘勋到通海探访。许第一次到访未得谋面,于是留联:“地以文章争气势,天于樵木混英雄”。可见,许也称阚为樵夫。阚亦留联拒之:“既有诸公辅社稷,何妨一老卧林丘”。许二次又到阚宅相邀,阚终被许之诚意所感动,于康熙二十八年出山做了云南巡抚王继文的幕僚。期间,但凡地方政务,外缴边报的书翰文牍均由阚代拟签发。《滇绎》中载:“王(继文)久于位,许(弘勋)工于文,修古迹,建新庙,隐名胜,改城廓,幕中有阚大渔诸人,故一榜,一联,一金,一石,书撰均斐然可观。”到了省城,阚被誉为“杜诗王字,以造奇迹”。
阚祯兆工于诗文,精于书法。省城昆明南城楼上的“近日楼”,北城楼上的“望京楼”等匾额,皆其所书。清代文学评论家金圣叹对其善长的草书有“龙蛇笔落惊风雨;不异当年草圣奇”之赞。其墨迹广为流传,曾传入清宫内府。其诗文代表作有《秀山古柏行》,主修有《通海县志》,晚年所学益富,著有《大渔集》、《北游草》等。
我敬佩这样的樵夫和这样的樵夫情怀。其实,现代社会需要的正是有这种樵夫情怀的樵夫,而非追名逐利、随风而向的尘客。樵夫的心是正直的,如青松、翠竹般挺拔阳刚;樵夫的情是清闲而浓郁的,如晨风、涧溪般清新悠闲。樵夫虽然工作在最低层,但他们对工作是勤恳的,专心致志,脚踏实地,从不朝三暮四,口是心非。
相伴青山,畅想蓝天白云,吟诵绿荫大地,放飞诗情逸性,怀英雄之梦,以樵夫之精神吟咏自己的诗篇,书写自己的山水文章是我一生的情怀。
寄亭
翰林学士远皇京,身寄青山清雅声。
亭里挥毫将袖海,官衙传舍看先生。
寄亭位于海月楼西的高石基上,为清乾隆年间通海县知事朱阳建。亭名为通海籍云南现代知名书法家王伯纯所书。寄亭是秀山小而不起眼的亭子,如果不是知者介绍与之相关的故事,你即使登临秀山百次也只会与他擦肩而过。
1765年夏秋之交的一个中午,经过长途跋涉,身心疲惫的新任宁安知府王文治到达通海。时通海县令朱阳与知府大人王文治是至交,曾同供职于翰林院,王文治称朱阳为前辈,两人都精于书法,交情深而话题多。他乡遇故知,兼为领导和好友身份的王文治自然受到了县令朱阳的款待。宴后,王文治在通海县衙与朱阳彻夜长谈,使自己疲惫的身心得到了暂时的放松。第二天,朱阳陪同王文治游览了秀山,时蒙蒙细雨,香飘鸟喧。知府大人王文治看到云霭缭绕、苍翠欲滴的秀山,回身远眺杞麓湖碧波粼粼,看到频有家乡江南烟雨味道的通海,家乡霎时印入脑海,他文思涌动,展笺挥毫,作七言长诗一首《过通海赠朱令桐野桐野曾入翰林改官于此》。诗中有“低头下气理民事,方隅亦纾圣主忧”句,可以看出王文治已经为理人民之事、分皇上之忧作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虽然是短暂的停留,但通海“烟雨江南”的美景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通海成为王文治公务之余最喜欢到达的地方。在他的心里,通海是他家乡的梦境、是心灵的慰藉、是漂泊的港湾、是诗人的情怀。
因为心中深深印有“烟雨江南”的通海之梦,在政务之余,他经常到通海与翰林前辈朱阳交心唱和。听通海老辈们讲,王文治每年要到通海三至四次,每次少则住二至三天,多则住十天左右。每次与朱阳在一起,都有讲不完的话、喝不完的酒、吟不完的诗。朱县令为了方便与王知府唱和,他拿出自己的俸禄在秀山修建了一个小亭子,并取名为“寄亭”。现今寄亭处存有王文治《题朱桐埜前辈寄亭》诗碑,碑文为他亲笔撰写的行楷书:“省识身如寄,空亭聊可居。官衙原传舍,天地本蘧庐。竹气拂云冷,林烟捣海虚。未须投绂去,已自狎樵渔。”另外,秀山还有其亲笔书写的联:“醉眠石阁听风树,步入松云扫涧花”和匾额“海天春晓”。王文治与朱阳的倾心,是通海继明代四川新都状元杨慎与通海进士缪碌溪交游唱和之后,文人知己之间的砥砺关爱,是秀山“友情文化”的传承。这段友谊应该有许多诗作,但留传至今的很少,除上述诗联匾外,还存有诗《游秀山四首》。
时至今日,仍有两个问题萦绕在我的心里:一是一般为下级拜见上级,为什么偏偏是上级知府到通海见下级县令?二是作为县令的朱阳要建一个小亭,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私俸?我想,除了他们都正直的官员外,通海的民风、文化底蕴、颇具江南韵味的美景、秀山的浓郁文化也应是因素之一。也许还有一个更为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都是真正的文化人,人与诗词一样清雅!或许更加明白了人身如寄,官衙是传舍之理,所以“已自狎樵渔。”
从“低头下气理民事,方隅亦纾圣主忧”,到“醉眠石阁听风树,步入松云扫涧花”,再到“已自狎樵渔。”我们看到了知府大人王文治思想的三次兑变,也正因为这三次兑变,使我们能欣赏到更加清新、潇洒、飘逸、俊朗的诗词与书法。但不管怎样改变,他们都没有改变对湖山胜景的缱绻,没有改变对“烟雨江南”通海的向往,没有改变诗意人生之沧海于袖之、乾坤一小亭的豪情!
高开洞庭野
不把青秧四季青,清波碧水泛舟行。
江南烟雨至偏爱,田野高开见洞庭。
“高开洞庭野”匾悬挂于秀山紫薇廊,其书法雄健洒脱、浑厚磅礴、笔酣墨饱;其词意义深远。此匾是阚祯兆所书匾额中的上品,已被《中华名匾》所收录。
通海全县面积721平方公里,地处滇中要冲,是颇具江南风韵的渔米之乡,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景色雅致秀丽。县境之中的杞麓湖波光粼粼,船帆片片,白鹭点点,人民沿湖而居,或泛舟碧水,或耕耘青畴。通海一年绿意,四季青葱。这绿装正如南宋虞似良在《横溪堂春晓》所描绘的:“一把青秧乘手青,轻烟漠漠雨冥冥。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无怪乎清代著名诗人、书法家钱南园雨夜宿通一次,便陶醉于湖山胜景的通海,吟出了“忆在江南烟雨间”的佳句。使通海“江南烟雨”的景色首次出现的诗词文章中。
阚祯兆对家乡通海情深意笃,感于通海的湖光山色和肥沃的田野;更感于通海人民的勤劳,在云贵高原的崇山峻岭间创造了一园绿意融融的江南烟雨,创造了农耕樵夫与高雅诗人的和谐,创造了“礼乐文化”,他感情滂霈而挥毫草书此匾。这是对通海的山水景光,对通海人民劳作精神和富足生活的中肯评价。
无独有偶,时任云贵总督的王文绍也发出了与阚祯兆相同的声音。他在任时曾到通海视察,有感于通海的富庶、秀山之清凉而吟二联:“万井依然,人托山灵争毓秀;一层更上,我寻乡梦忆韬光。”“置身在清凉世界;放眼有富庶规模。”王文绍不是以一般文人墨客的眼光来描绘自然美景,而是以一方官员的身份觉察到了通海是一个物产丰富的渔米之乡。他是浙江仁和人,其感到来到通海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烟雨蒙蒙、凉风习习、波光闪闪、鸥鹭翱翔、一片湖水田畴。他看到通海人民安居乐业,因而发出了真是富饶美丽的赞叹!
心远地偏
五斗折腰心渐寒,桃源深处是南山。
江湖之远夜难寐,船水相宜千古禅。
秀山有匾曰“心远地偏”,其书法潇洒自如、大气豪放。匾语出自东晋大诗人陶渊明《饮酒》诗(其五):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饮酒》组诗共二十首,第五首为最著名的一首。此诗表现了陶渊明归隐田园后的人生态度和生活情趣。全诗语言浅近,结构巧妙,写景如画,意境高远且蕴涵深刻哲理,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反对“心为行役”的“物化”。
《饮酒》组诗大约作于公元405年,时诗人已任彭泽县令,但任职八十多天便弃职而去,弃官归田,远离尘世,饮酒作诗。就其原因当为“不为五斗米折腰”之志。《晋书·陶潜传》:“潜叹曰:‘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
时隔1000年,到1405年,北宋文学家范仲淹应好友巴陵郡太守滕子京之请,为重修的岳阳楼写记,作者在记中用“霪雨霏霏”、“春和景明”一阴一晴的两相对照,写出了人生之中的一悲一喜。滕子京是被诬陷擅自动用官钱而被贬的,范仲淹正是借作记之机,含蓄规劝他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试图以自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济世情怀和乐观精神感染老友。范仲淹作记之时也正贬官在外,也正“处江湖之远”,他本来可以采取独善其身的态度,落得清闲快乐。可是他不肯这样,仍然以天下为己任,用“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两句话来勉励自己和朋友。
时间再隔300年,到1700年左右,阚祯兆为辟吴三桂隐居于偏僻的山村蜢蚱箐,如陶渊明一般情归田园而题“心远地偏”。此匾表现了他远离尘世,醉心田园的情志,这其中既有不满现实,洁身自好的一面,同时也流露出回避矛盾,与世无争的消极情绪。
余每次登山均会在此停留,品味书法,感悟人事。吾想,阚先贤肯定还有其深意,当与希文之处江湖之远,居庙堂之高;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同思。心远吗?非也!地偏吗?非也!它是一种对国家、对人民深深的爱恋!是一种情怀、一种思想、一种境界!古人尚且如此,今人难道还能高处云端而漠然?
孤鸿之一
江南烟雨满亭中,闲扫落花吟月弓。
吾步松云海月白,清香四野一孤鸿。
“烟雨江南”的通海使两位翰林学士王文治和朱阳找到了家乡的感觉。他们常常沉醉于杞麓湖的波光与片帆,轻声而吟:“帆影浮天际,波光碧水濛;霞飞彤色染,浪涌夕阳红;暑气随风减,花香入暮浓;乘兴温素酒,留醉与船翁。”他们将杞麓湖当成了家乡的太湖,当成了家乡的洪泽湖。他们也常常徜徉在古城的青石小巷,听到陌巷深处的细曲声声,如若家乡的软语评弹,拨动着学士的心弦。时间的历练,庙堂的高深与险恶,使两位翰林学士的心灵颇受创伤,于是,绿意浓浓、凉风阵阵、香风缕缕的秀山成了他们经常对月长歌的地方,小巧玲珑的寄亭成了他们品酒吟诗之地。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欧阳修《醉翁亭记》)。王文治饮酒大醉,就在阁中酣眠,在朦胧中听到风在树林中作响,如曲似吟。于是酒醒了,游兴浓了,步入山野松林中,观赏山谷中“野花发而幽香”(《醉翁亭记》)。在海月楼之前、在寄亭之中,酒醒石阁的王文治一任松风过耳,挥毫题书:“醉眠石阁听风树;步入松云扫涧花。”也许是欧阳修的风采情调感染了他,他在赠朱阳的诗跋语中说,在寄亭感受到“欧(阳修)之丰乐(亭)、苏(东坡)之喜雨(亭)”的情味。
他们是旅居于秀山的两只鸿雁,虽然感到庙堂的孤独,但他们的心灵、情感是相通的,可以共同漫步幽径,吟花诵竹,对月寄之。海月楼、寄亭都是我登秀山每临之地,为了寻找他俩文人之间的心灵相通,也沉醉于他们醉眠的石阁,听听松树的声音,寻找幽径留下的诗声。在“省识身如寄,空亭聊可居”的声音里,我似乎听到了希文的声音“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孤鸿之二
余身只愿柴门中,深卧东楼万事空。
曼倩鸿亭邀玉鉴,追循鹤滩一孤鸿。
近期有诗作《忆童年之味》组首40首发刊。现阶段吟诗的题材很多,为什么非得回忆那么艰辛的童年?我不想说什么具体的原因,也说不想说清什么具体的原因。自进入机关单位工作,童年那种天真无邪的感觉时时冲击着我,经常浮现于我的脑海。虽然我的童年没有外婆的澎湖湾那么令人神往、没有乡间的小路让我把牧童的短笛去吹响、也没有池塘边榕树上知了的歌声,但我的童年是青青的原野、绿油油的青苗、奔驰的马儿、碧波粼粼的湖水……。童年中一切都那么简单、那么单纯、那么有味。我的童年虽然充满了农村孩子的清贫和艰辛,但童年没有忧愁、没有烦恼,像小鸟一样天真快活。童年的故事,如音乐,优美动听;如珍珠,晶莹透彻,每一颗,都是闪亮的童心。
童年,就像一场五彩缤纷的梦,它蕴含着天真纯洁。那些充满稚趣的童年趣事令人难忘,叫我欲罢不能,也要如鹤滩先贤一样畅吟为快。
鹤滩为大渔之弟,康熙十一年,与其哥一起进京参加会试,考中了进士。当时正值吴三桂作乱,阚福兆避乱还乡,隐居在秀山。康熙《通海县志·隐逸》载:“性谦静老友,好古文辞。善病理,偶寓黄鹄矶,异人授予辟谷之术,因乱逃名,筑还鹤楼秀山居之,布衣粝食,兴况潇洒。忽精于写山水石竹,笔精所至,神韵俱飞。著有《幼梅集》”
他性潇洒豪放,在游览杞麓湖时兴况吟诵潇洒之诗:“乘风荡漾出中流,倚日长歌下晴鸥。驱光逐景任兰舟,穷桑鼓瑟乐未休。(阚福兆《双湖兰舟歌》)”。从诗中可观他的文气与豪气。后人对其以联“归去来兮,身愧一行作吏;老夫耄矣,悔不十年读书。”以赞之!
柴门是敞怀的田野,吸纳早晨的清新、明媚的阳光、滋润的雨露和任性的风,一切都显得十分的自然,可以开怀的笑、大声的唱、大块朵颐;可以展露沾满泥巴的裤腿、古铜色的胸膛;可以在炎热的夏天尽情享受绿树的清凉,而不必将自身装扮得如同登台的戏子。柴门中人从内心到外表都是十分的自然,不必板着看似严肃而实则虚假的脸。
柴门如童年,简单而直接;柴门有鹤性,清心而高雅!
寄亭居士
寄情秀岭韵清清,亭载文亲爽气盈。
居舍凭窗云淡淡,士书五柳桃源情。
寄亭是我永恒的情结、永恒的诗心与诗情。小小的寄亭承载了王文治和朱阳两个翰林学士潜心砥砺求真的身影、倾情关爱吟韵的友情;记载了他们对江南烟雨通海古城的热爱,对绿波万倾秀山的陶醉。他们先后供职于翰林院,又先后到滇中南任职,两人都对通海情谊笃深,通海又兼具自然风光的优美和物产的丰饶,为作为官员学士抒怀寄情提供了物质条件,身心也得到怡情放怀的舒展。于是他们抓紧时间享受这人生难得的闲适与景致,同时也激起内心的才情,开始了一种纯净的对大自然的审美追求。王文治在赠朱阳的寄亭诗中云:“未须投绂去,己自狎渔樵。”他们虽然还任着官职,却因为古城的烟雨,秀山的绿意,使他们过着和樵夫渔人般悠然、洒脱的日子。王文治为通海东门、西门题书的“海天春晓”和“朝来爽气”,不但表现出他对通海风光的痴迷陶醉,其实也是一种对官场政治的淡化和疏离。
余居舍的窗子正对着秀山,碧绿的山衬映着朵朵白云,它们都是那样的自在、悠闲和淡然。我想,人生应该就是秀山上轻扬的绿叶,自然而青碧;就是天边的朵朵白云,悠闲中透着淡雅。人生应该有自己的味道,不应该将自己放在大众的五味瓶里。自己真实的人生,是在自己自然的喜怒哀乐的心中,是在你不以为意,淡然自忘的微笑里。这种滋味自在,最淡最真,不让人喜,亦不让人狂。请看先贤大家之言,南怀瑾:不染万境,而常自在;李叔同:不惜功名浮云,澹然于人生禅悟;陶渊明:素朴寡欲,神静心自远;吕端:糊涂才有自在福;苏轼:通达放旷最潇洒;范蠡:封公授侯不在心,得之失之不为意;释迦牟尼:乐做群体中的一滴水;唐伯虎:以平常之心品味人生四季。多么希望高楼之士有这样自然山水的情怀!
秀山是通海人的精神家园,秀山的绿韵和清凉洗涤了多少人的烦恼与喧嚣。“跳出热恼场,频看盈海秋光,扑人眉宇;偶来琅琊郡,顿觉诸峰爽气,豁我胸怀。”秀山是通海文化的集中展示和体现,秀山文化是通海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优美的自然风光吸引了古往今来的文人骚客、名流雅士,的题咏,他们的锦绣文章既丰富了通海文化,也成了通海的无价之宝——妙笔生花的文化遗产。
我陶醉于秀山,陶醉于它的古柏森林,陶醉于它的绿韵窗前,陶醉于它的幽深静谧,陶醉于它的生命蓬勃。漫步于秀山的千峰之翠,聆听它绿的乐章,凭栏“飞虹接翠”的古桥,伫立“座中山色四围青”的楼台和“绿满窗前”的小阁,迷恋于它的“香柏鼓风古柏香”,享受“惠风和畅”、品悟“佛谷云深”……,这个时候,我每每会喷涌“倚树听泉”、“松翠时相引”的诗心,这是多么逸心和乐雅之事。“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