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山，地处甘肃省天水市麦积山国家5A级旅游景区，距城区50公里，前山有映月湖、五阳观，后山有牧马滩，南北两峰对峙，形成一道天然的石门，故得名石门。石门山自然条件得天独厚，植被繁茂，峰峦奇秀，云海苍茫，素有小黄山之称，“石门夜月”被誉为秦州八景之一。
传说中的女娲，就在这大荒山无稽崖娘娘坝前炼石补天，以慈母怀育天下的博爱生育了我们的祖先，给秦州山水造下了一道传奇。轩辕黄帝在古木萧萧的山林中唱响了婴儿的第一声啼鸣，把自己的血肉和灵魂抛洒在渭滨的四野八荒。这片厚土，孕育了屡建奇功的飞将军李广，成就了六合大业的秦先祖，替刘邦赴死的纪信、蜀汉军师姜维、唐高祖李渊、写下《穷鸟赋》的赵壹，享誉世代。诗仙李白、诗圣杜甫均在此逗留，“茫茫万重山，孤城山谷间；无风云出塞，不夜月临关。”诗圣的绝唱至今还在秦州苍然的石门山峦中回响。
回想我第一次登石门，要追溯到1984年7月。那年刚参加完高考，填报过志愿，我和同学杜敏、赵春、马振乾、何振国一行五人约定上一趟石门，放松舒缓一下连日备战应考的疲惫身心。学校食堂吃过早餐，我们匆忙赶到火车站，买过票，搭乘绿皮火车，大概三四站的车程，我们从元龙站下车，开启了当天石门的旅程。
出站后，在同学跑到渭河桥上观景的间隙，我多留一个心眼，借机在路边的小摊前，三毛钱吃了一碗面皮、两个馒头。我知道，出门走远路，补足能量，心里才觉得踏实。
记得那天是个大晴天，上午十点刚过，空气里就弥漫着滚滚热浪。在一个大概熟悉路线同学带领下，我们匆匆上路了。沿乡间小路向南，从石家湾上山。沿途但见山岭重叠，莽莽苍苍，无际无涯，蓝天白云下一派郁郁葱葱，近看则林木繁茂，层层叠叠，乔灌错落几乎看不见山石沙土。路边则野花朵朵，野草丛生，微风吹过，空气清新得沁人肺腑。
一会功夫，我们爬过了一座山。山里的天气就跟山外决然不同。空气里满是草木和中药材的味道，满山遍野的花草，到处是鸟鸣和山鸡的叫声。下到沟底，踩着各种各样的石头，在清澈的溪水上跳跃，顺手拔两把蒿草编成凉帽，越过几条小溪，走进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沟里。顺沟进山，来到三条沟相会的路口，忽然听得有清泉水声，果然一泓细水窜至脚下，然后弯弯曲曲缓缓而去，捧一口清澈晶亮的泉水入口，浑身燥热荡然无存。
一路上，带队的同学介绍说：石门山用一楼、二禽、三奇、四杉、五兽、六珍、七花、八景来概括。一楼系北峰的钟楼，站在钟楼上，可见香烟袅袅的大殿，可聆参禅诵经的梵音，木鱼笃笃，钟磬铮铮，清心静耳；二禽指石门山的锦鸡和鹦鹉；三奇指峰奇、松奇、石奇，有黄山之貌，故石门山又被人们誉为陇上的“小黄山”；四杉为山上的四种杉树，即云杉、水杉、冷杉、红豆杉；五兽乃绶带、麂、麝、鹿、兔；六珍即祖师麻、木通、颉草、凉菌、松子、花椒；七花为琼花、玉兰、杜鹃、丁香、箭竹、珍珠梅、秀线菊；八景为石门夜月、翠凝仙桥、量天插云、鹫岭卧虎、白鹿映门、盘古洞悬、龙腾峰顶、天门观云。每逢阴历月半，月亮从南北二峰间冉冉升起，似玉盘腾空，皎洁雅秀。若中秋夜晚秋高气爽时，景色如浴，夜月如两峰吐出，意境幽远，人们盛赞此景为“石门夜月”。
进入山区后，头顶树冠遮天蔽日，路边灌木郁郁葱葱，脚下是一年又一年松针树叶积起来的腐殖物，扎扎作响，许多树木上挂着小牌，有些过去曾见过或在书上看过，有的似乎第一次才听闻，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白花黄花掩映其间。又翻过三道长满树林的山岗，挑开灌木密密匝匝的小路，我们终于看到了远处对面的石门口两座刀劈的山峰。
我们走近路，穿过长满松树的南山坡。快到沟底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山上行人的说话声了。后来，我才知道，我们那天虽然走的是一条近路，翻越了五座山，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历时七小时，步行三十多公里，终于抵达石门山下。这么远的路，对于我们这些刚出校门的学生来说，的确是一次体力和身心的考验。疲劳加饥饿，大家望峰生畏。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在这时一个常年生活在林区的同学给大家摘来了一些能吃的植物充饥。看着一个个同学津津有味的嚼着“食物”，口角流着绿油油的液质，我庆幸有先见之明，顺手从同学手中接过一把放进嘴里，又苦又涩，难以下咽。这次经历，对于我们在场的每位同学来说，终身难忘。
石门山口刀切一样直立在路两边，石壁上长着松树和龙柏，开着不知名的鲜花。带队的同学说，月宫里的吴刚在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上喝醉了酒，夜里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把怀里的斧头掉下来，砍出了石门。美丽的传说都会带有传奇神秘的色彩，但也不失为真。
后来，又走了近两个小时，好不容易爬上了山。站在游客必经的石阶上，才知道走的是别人很少走的林子。再走，前面就是聚仙桥。聚仙桥是夹在两处石壁中间的一座木桥，形似马鞍架房子。周围的松树笔直，粗壮。
我们总算看见了一处亮着灯火的地方，进去，是一所庙宇，恰好僧人正在用餐，我们说明来意，寺庙主持热情的接待了我们，给我们端来了一大盘玉米面窝头，每人一大碗玉米粥。听寺庙主持说，玉米面窝头是僧人从方圆十几里地的村子里化缘来的。我们吃得开心，吃得爽口。那顿晚餐，是我记忆中吃的最香的一顿晚宴。临别时，我们留下了身上仅有的钱，权当一份深深的感念吧！
离开寺庙时，夜色正好。这天巧遇农历六月十五，一轮圆月从聚仙桥山坳里缓缓升起，挂在树梢，月光洒在静静的山里，木桥梦幻般忽明忽暗。当时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便是天水八景之一的“石门夜月”。第一次来到石门，这美轮美奂的美景就成了我们永恒的记忆。
第一次走石门，大多美好的记忆大都在路上。对石门的记印象不是很深刻，我只记住了石门美丽的传说，还有聚仙桥和文昌殿。记得那晚赏月后，我们又步行两个多小时，借宿党川同学何振国家里。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当年去过石门的几个同学，高考后，杜敏、马振乾考上了中专，赵春、何振国回了农村，我随后参加了工作。赵春、何振国后来音讯皆无，杜敏单位改制后做着小本生意，马振乾在汶川地震那一年因病去世。
从第一次走石门到现在，三十七年弹指一挥间。这些年来，我无数次游览石门山，不管是石门的春夏秋冬，还是石门的雨雪阴晴，无论是石门的正门，还是石门的后门，都留下过我重叠的脚印。而唯独第一次来到石门的记忆是那样深刻，那样铭心。虽然通往石门的路，后来经过多次修复，现在都是平整的水泥台阶，和原先的羊肠小道相比，走起来舒缓了许多，但“石门夜月”的胜境，我一次再也没有看到。
今后，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我记忆中的“石门夜月”，一直会高悬在我的心中，永远是那么晶莹，那么明亮......
作者简介：郭伯林，甘肃天水人，系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东方散文》杂志编委、签约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