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三年八月三十一日,当纽约肯尼迪机场的上百位普通百姓与家人道别时,他们的心思里,满怀着不舍,有的不舍结束这个假期,有的不舍离开家人,有的则没有为什么,但想想要旅行了,总还是有些不舍的。但他们不可能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飞机,这个人类历史上安全性极高的交通工具,尽管有着很高的死亡率,但事故率却很低。然而,这里的事故率统计,只囊括了被动事故率。
可乘客们有什么办法呢,他们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就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这个重达数百吨的钢铁巨兽。这支巨兽在安全时,是个不错的朋友,但出危险时,就是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
八月三十一日,下午一点零五分,大韩航空007号客机(客机编号:HL7442),满载240位来自世界各国的乘客,以及29位机组成员,于纽约时间,整点起飞了。飞机的预定飞行航线,是国际航班惯用的航线。从纽约飞抵美国西海岸西北,然后直接飞抵阿拉斯加的最大城市,安克拉治,在安克拉治补充航空燃油,接着以几乎直线飞抵目的地韩国。在加油后的第二程飞行中,要途径两大当时的敏感区域,一是苏联的勘察加半岛海域上空,二是苏联的库页岛南部空域。
飞机的前半部分飞行,十分顺利。飞机升空后,进行了例行爬升,爬升到两万英尺高的平流层后,进入稳定飞行状态,并开启自动驾驶。此后,机长千炳寅,副机长孙东辉,飞行工程师金义东三人,只要监测好飞行数据,即可。飞行了四个半小时后,飞机抵达美国西海岸的西雅图上空,在这里换回了手动驾驶,进行了一个大角度转向,飞机驶入阿拉斯加段航线,旋即调回自动驾驶,继续飞行。
飞机又飞行了三个小时多一点,抵达了阿拉斯加半岛的安克拉治市,在那里补充了航空燃油,于九十分钟后再次起飞。此时,是阿拉斯加时间,八月三十一日晚十点整。
但随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飞机在安克拉治起飞后,进行了例行爬升动作,在向平流层爬升的过程中,同时进行了转向动作。按照预定的飞行计划,飞机需要进行一个东偏南方向近十度左右的转向,但飞机并没有这么做,相反:他们完全没有转向,以几乎与起飞时完全相同的航向,直线飞行。
这样一来,就会出现两个问题。首先,预定飞行计划被打破;第二,他们原先计划飞掠苏联的勘察加半岛以南海域上空,现在不得不改为直接飞掠勘察加半岛本土上空。换句话说:他们不得不进入苏联领空。
与此同时,尽管007号航班整整偏离了预定航线(J501航道)以北十一公里,但美国方面的航空管制机构,并未对007号航班的航向偏离情况予以告知。007号航班的飞行航道,不但没有维持在偏离十一公里的航道上,甚至继续向北偏离,实际上,当007号航班飞掠它们最后一个希望——美国在阿拉斯加海岸最西部设立的雷达站时,它们也没有收到任何警告或者提示。
八月三十一日的午夜,就这样结束了,007号航班安然无恙地飞过了八月的最后一天,来到了九月。此时的航班,已脱离了本土保护,受国际航空条例制约。但它们的处境,却在九月一日凌晨一点左右,骤然变得糟糕。
一日凌晨一点左右,007号航班已经接近苏联的勘察加半岛上空了,苏联雷达立即捕捉到了007号航班动向,并严密监测。苏联方面曾不止一次命令007号航班转移航道,远离苏联本土上空,但007号航班始终没有转移航道,而是继续保持航向飞行。
由于当时正值午夜,苏联方面只能通过雷达对飞机进行判断。随后,他们做出了一个判断和一个决策。他们判断,这可能不是一架美国民航客机,而是一架美军大型轰炸机,并同时决策,派出战斗机进行干预。苏联方面,在当地时间凌晨一点三十分左右,派出了两架苏-15战斗机,飞向007号航班。
但在苏联战斗机升空后不久,苏联雷达已经无法捕捉到007号航班的下落了,因为此时航班已从勘察加半岛上空飞过了,正朝着苏联的另一片领土,库页岛上空飞去。苏联战机飞行到007号航班最后一个雷达点后,按航班的大致航向追赶。当地时间凌晨两点三十六分时,战机在库页岛以东空域中,发现了007号航班。他们随即靠近了航班,并通知地面,开启警戒状态。此时,苏联战机做了两件事。
首先,他们尝试与007号航班的飞行组成员通讯。但此时007号航班的机长也在进行通讯,只是他正在与东京的飞机航空管理中心通讯。他们与日本方面通讯,是为了取得日本方面的许可,由于飞机的航空燃油所剩不多,他们希望能将飞机爬升到更高的高度飞行,以减少飞行阻力,节省燃料。由于007号航班正与日本方面通讯,所以苏联方面没有与航班完成通讯。
第二,苏联战机在通讯无果后,又向007号航班发出了两次威吓射击的警告,然而如出一辙,007号航班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同时,007号航班取得了爬升许可,正在爬升。他们将飞行高度从两万两千英尺,向三万五千英尺(约合11000米)爬升。
由于天色太黑,完全无法辨认007号航班的模样,苏联战机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们向上级请求对航班进行威吓射击得到批准后,由于没有携带曳光弹,所以发射了一枚彻甲弹。彻甲弹发射后,007号航班依然没有停止爬升,此时,他们已经爬升到了三万五千英尺的高空。并且,马上就要飞到库页岛上空了。
此时,苏联战机进行了最后一次象征性警告,然后,向007号航班发射了两枚导弹。一枚是红外线导引导弹(型号为R-98R),另一枚是雷达导引导弹(型号为R-98T)。30秒后,红外线导引导弹,命中了007号航班尾翼,造成航班液压和电力系统受损(根据事后调查报告推测),另一枚导弹结果未知。随后,飞机开始因失压而急速下降。
飞机急速下降不久后,在三万英尺左右的高空解体,两百多位乘客和二十多位机组成员,瞬间被甩出机舱,先是高空缺氧昏迷下坠,随后氧含量上升,那些还活着的乘客,继续和解体的飞机在两万多英尺的高空下坠。从被甩出飞机到坠海,足足过去了三分钟时间。
KAL007号航班黑匣子的最后记录时间是:一九八三年九月一日,三点二十七分。飞机的残骸在一日早晨被找到。
事发后两天,韩国爆发了大规模示威游行,对这种行径强烈谴责。然而,苏联方面一直坚持,他们曾经多次,运用各种手段,尝试与007号航班沟通,均没有结果,他们担心本土遭到入侵,因此下令击毁客机。然而,死亡的却都是无辜民众。如今,每年九月一日,韩国和美国纽约,都要进行悼念活动,因为失事航班上,也有六十一位美国乘客。
这起事故,由于牵涉太广,导致调查进展缓慢。但经多年调查,还是得出了一个相当客观的结论:
大韩航空007号客机之所以发生事故,是因为飞机从安克拉治起飞后,一直使用HDG(磁航向)模式为自动驾驶进行导航,却没有执行INS(惯性导航模式)的标准飞行模式。这是导致KAL007号航班偏航进入苏联领空的原因。苏联战斗机驾驶员对形势的判断,受多方压力影响,导致了一定程度的错误判断。这是导致KAL007号航班被击落的原因。
然而,007号航班驾驶员的操作失误,是一种非常低级的操作失误,因为疏忽导致这种失误的可能性极小,这是007号航班事故至今没有被解开的一个疑点。随着斯人已逝,当年与之相关的主要人物如今都已一一离去,这起事故的最后疑点,恐怕永远无法被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