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州瓯江边上入海口有一座的古镇,在周边高楼丛中,剩下一长条的街巷,名叫蒲州老街,两旁新老混杂的建筑,显得杂乱,南边蒲州河水倒是清亮地波光荡漾,倒映着一段仅存的埠头。埠头旁一小溜的条石,这是当年埭坝上留下的唯一印记。河旁有葱郁的榕树、树荫下升腾着氤氲的烟云,庙宇的翼角依稀透出在枝丫之间。
现在属于温州龙湾区的蒲州镇,以前是属于永嘉县,蒲州老街分成上埠、中埠和下埠三段,原指蒲州上埠叶氏宗祠始至下埠关圣庙止,东西走向,长2000余米,宽仅3、4米。上埠、中埠以五显庙为界,五显庙以西为上埠,已经在城市建设中基本拆除。五显庙至玄坛殿为中埠,是蒲州街现状风貌保存最好,也是文物最集中的一段。中埠以东为下埠。
就在蒲州街的中埠名叫樟树路82号,有一幢七间一进木构建筑,梁架抬梁穿斗混合式,用七柱,金柱间用双步梁。朝南为砖砌门台,尚保存完整,街上的门台依旧斑驳,老屋同样古老,但没有了商贾云集,辐辏往来的热闹。街上店铺里充斥着南腔北调,卖着的是大路货色,满街是喧嚣和嘈杂。也只有从偶然露出的剥落墙角,从碎得零落的地砖中体味历史的沧桑,老街蹒跚的背影已渐行渐远。不少人来这里寻访这老建筑,原因是从这座不起眼的老屋里,走出过二位著名的人物,而且是一对堂兄弟。
一位是国军中将(死后追授二级上将)、号称“国五大王牌主力”之一的第五军军长邱清泉,另一位是浙南游击纵队原副政委、省政协原副主席邱清华。
邱清华的堂哥邱清泉与他同一祖父,祖父共有4个儿子,邱清泉的父亲邱箴涵是老二,邱清华的父亲邱箴来是老三。邱清泉是黄埔二期生,受蒋介石器重,被选送到柏林陆军大学深造,成为蒋的嫡系爱将。
邱清华与邱清泉兄弟俩,都在这座老街上度过了童年与少年,他们的父亲都是生意人,在蒲州街上开鱼行,生意兴隆,邱清华早年参加革命队伍,他的堂哥邱清泉当时已是国民党高级将领,家里人动员他跟着堂哥参加国民党,年轻的邱清华认为红军、八路军才是真正抗日并为老百姓谋福利的队伍,于是入了党,后担任乐清县委书记,而后又相继任括苍中心县委书记、浙南游击纵队括苍支队政委等,参加过无数次战斗,历经枪林弹雨。
一个我军的支队政委,一个是国军中将,兄弟俩有一年在邱清泉母亲做六十大寿的时候,都回到老家,替母亲做寿,兄弟俩坐在酒席桌上,邱清泉劝说邱清华跟他一起干,自然是官升多级,邱清华说:我有自己的信仰。从此兄弟俩分道扬镳。
抗日战争期间,邱清泉在广西的昆仑关战役,打出第5军最光辉的一战,邱清泉在意气风发之余,赋诗道:“岁暮克昆仑,旌旗冻不翻。天开交趾地,气夺大和魂。烽火连山树,刀光照弹痕。但凭铁和血,胡虏安足论。自此,邱清泉正式获得了"邱疯子"的绰号。
解放战争期间,邱清泉奉命率领第五军驻扎河南商丘。他一听“商丘”,就认定要“伤邱”,心中大为不悦,好几次打报告,要求撤离商丘,或者自己走人——结果,在国民党派系斗争中,他被撵回了老家,蒋介石重新启用他后,邱清泉率部参加淮海战役,结果,与长官杜聿明一起被包围在陈官庄,死活不能突围,眼见大势已去,穷途末路,他突然有了新思想,非说杜聿明司令部的院子里长了一棵树不好。
“为什么?”杜聿明问。“树和院子组成了一个困字。”他这个惊人发现不可谓技高一筹。可是,杜聿明不相信。他再三怂恿老长官将树砍掉,脱离困局,弄得杜聿明哭笑不得,只好下令将院子中的那棵树给砍掉。结果,隔了几天,有人说:“砍掉树后,人在其中,岂不成了囚字?”邱清泉的糊涂和可笑之处是:人是不能住到院子中了,否则就成了囚犯。
1949年1月,邱清泉和杜聿明等人收到了解放军的劝降书,明白事理的人此时都可能考虑何去何从了。他一把把劝降书撕得粉碎,并且破口大骂。他一撒疯,反让本已有降意杜聿明等人也不敢有所为了。最终,“邱疯子”做到了名至实归,他真的疯了。
1949年1月6日下午3点,解放军对杜聿明集团发动了总攻。李弥兵团很快全线崩溃,邱清泉兵团阵地多处失守。面对这样一泻千里的大崩溃,邱清泉开始喝酒解愁,喝得酩酊大醉后,自己带领亲信的特务营向北逃跑,企图趁混乱抢先突围。不料,他见战场上到处都是解放军,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之下,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了,他在战场上四处乱跑,而且发疯般地大喊大叫:“崩溃了,崩溃了。”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毫无斗志的邱兵团最终落得兵败如山倒,在陈官庄被包围。数天之后,他在突围时阵亡,死因有多种说法,一是因突围时突然发疯,乱跑乱叫,嘴里哇哇直叫,被我军流弹打中后身亡;二是发疯之后自戕而亡;三是被一长串机枪子弹扫射过来将邱击毙。后来解放军将他厚葬,墓前竖一木牌,上写:“乐清(永嘉)邱清泉之墓”。
邱清泉人称才华横溢军中秀才,抗战期间骁勇善战,昆仑关战役一战成名,参加滇缅龙陵战役,邱清泉的原配夫人是黄氏,是他15岁之时,在温州老家依父母之命迎娶的,生育了一个子,后在南京与叶蕤君小姐结婚,生三男两女五个子女。叶蕤君是南京人,后来从台湾又去了美国,一直旅居美国。上世纪80年代回国探亲,曾经到杭州拜访过邱清泉的堂弟,已经是副省级干部邱清华。邱清华,建国后担任温州地委副书记、省农机厅长、大校副校长、省组织部长 、政协副主席等职务,2015年逝世,享年96岁。
后人叹曰:抗战期间,邱清泉屡建奇功,击倭多勋,但解放战争期间,很多国军高级将领,面对大河滚滚向东趋势不可阻挡,智者往往看清历史大势,顺势而为,然而,邱清泉作为一个兵团司令,却看不清潮流,一根筋的犟牛,充当打内战的急先锋,倘若他要是阵前起义的话,对人民有功。其举的确令人嘘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