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与其说是登泰山者的一个愿,不如说是所有行者的一个梦。
离开孔子庙,便是神憩宾馆——中国海拔高度最高的三星级宾馆,十几年前曾在此举办过“中国农牧企业经理人泰山峰会”,虽然不是“泰山论剑”,但毕竟用过了一次“极顶”。
登顶的感觉如何?
面对泰山,汉武帝曾发出了“高矣!极矣!大矣!特矣!壮矣!赫矣!骇矣!惑矣!”特大惊叹,可这位具有文治武功的伟大帝王登临极顶时,却是无语!
汉武帝刘彻(公元前156一前87年)是一位被史家誉为“雄才大略”的皇帝,17岁即帝位,共在位54年。但他曾8次到泰山,有5次登顶修封。
西汉自建立以来,就不断遭到匈奴人的骚边,汉高祖畏于匈奴人的强悍,对之实行“和亲政策”,并时常给以大量财物,但仍未能解决根本问题,边患成了西汉王朝的心腹之患。公元前111年(元鼎六年),武帝下诏征涉西方、北方,并亲帅大军,“勒兵十八万骑,族旗经千余里,威震匈奴。”大大地削弱了匈奴势力,安定了北方边界。
于是,他决定到泰山封禅,公元前110年(元封元年——因封禅而改此年号)三月来到泰山。但因泰山草木尚未萌芽,就令人先上山立石,自己则东行到了东海。四月还泰山,先于梁父山禅地,又在泰山之东,按照祭祀太乙神的仪式举行了封礼,其封台高九尺,阔一丈二尺,下面秘埋了祷神的玉碟书。封礼之后,武帝独带了霍去病之子霍擅上了泰山极顶,再行封礼,其过程也是秘密的。
第二天,武帝自岱阴下山,按照祭祀后土的礼节,再禅泰山东北的肃然山,开创了两封两禅的先例。典礼完毕,汉武帝在山下周明堂旧址接受群臣朝贺,宣称自己见到了天帝显现的祥瑞征兆,已得到神灵的保佑。
第二年,武帝即根据济南人公玉带所献的《明堂图》,在泰山东面重建了明堂,即图中的四面无墙壁,茅草覆顶,以水环之,上面有楼的那种,起名叫做“昆仑”。此后,汉武帝到泰山封禅,这里就成了接见诸侯和群臣的地方。
汉武帝多次封禅,而尤数第三次最为壮观,据传是“山上举火,下悉应之”气势浩大,就犹如古时代的“柴望”。
当汉武帝登临泰山极顶时,也像其他封禅泰山的帝王一样,也立碑以示纪念,但汉武帝所立为“无字碑”。
无字碑高达数丈,上下渐削,顶端如帽,给人高耸稳重之感,且石色莹白,虽经百世露浸雨湿而不生苔藓。
据说,武帝见历代帝王都在泰山上树碑立传,对此不以为然,认为自己功德盖世,非一小小石碑所能言表,所以别出心裁,取来它山之石立于绝顶,以示他高上加高、无以复加的功德。
其实,我倒认为汉武帝是别有深意,人到高处,不管你地位几何,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所能演说的,正如康熙大帝登临泰山极顶的感觉:果然!
“果然”如此!
在中国古代帝王中,乾隆到泰安的次数,是首屈一指的,从乾隆十三年,他陪母亲第一次登山。到乾隆五十五年,他最后一次巡幸山东并登泰山为止,前后十一次到达泰山,其中有六次登上山顶。
对于自己何以热衷于登泰山,乾隆五十五年最后一次登泰山时曾写过一首无题诗,说古代七十二位帝王登泰山封禅祭天,只是一种传说,后来的历代帝王上泰山封禅,不过是为了夸耀自己功绩而搞的可笑行为,他本人虽然六次登上泰山山顶,但却从来不搞封禅活动,除了有自惭自愧的虔诚而外,别无他求。
虽然如此,但历代帝王登泰山,都有“独尊”的情结,玉皇顶下面的“五岳独尊”刻石就是佐证,另外,所有的帝王骨子里也都想与泰山长存。
乾隆登泰山时,又一次曾在朝阳洞小憩,举首北望,山上白云缭绕,隐约见仙阁琼楼;十八盘似一条天梯垂向人间,两侧青山郁郁葱葱,谷底溪水湍湍缓缓,俨然是一幅绝妙的山水画。
乾隆不由叹道:壮哉泰山,绝好图画,可惜缺了一方印章。于是,他便写了一首《朝阳洞诗》,并命人刻在巨岩上,当作了他的“图画”的“印章”。
除此之外,乾隆还有更深的寓意:因为中国的山水画所加的印章,都是作者的标志,所以,他便以在自然山水上加盖印章来显示他的“天子”的身份。乾隆的这一举动,除了他欣赏风景的艺术鉴赏力而外,还多少带点皇帝的“霸”气。
最为有趣的是,清朝灭亡以后,军阀张宗昌也到过了泰山,他在乾隆的刻石旁边,又加上了稍小一点的石刻。
但如今游人所关注的只有乾隆,而张宗昌的“印章”倒成了一种笑谈!
乾隆的这个“印章”,高约30米,宽12米,字径大约1米,是如今泰山上最大的摩崖石刻。
曾经有一位现代官员,也曾在泰山十八盘两侧的悬崖上留下过很壮观的题辞:登泰山更知天下阔。
可惜,那方石刻寿命太短,随着他的锒铛入狱,那副题刻也被抹去了,如今留下的只是一片空空的“白板”!
泰山,不在乎谁在其身上做记号,因为它都可以坦然接纳,至于能否经得起推敲,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面对泰山,谁都“大”不起来,真正懂泰山的,还是有人中泰山之称的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
真正登临极顶的人,不会空有“独尊”的感觉,因为在“五岳独尊”刻石的旁边,还有另一副小一点的石刻:昂头天外。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登泰山方知天下大”!
牛恒刚:2013年1月16日于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