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汉章/图文
中共南方工作委员会,简称“南委”, 旧址在大埔县枫朗镇大埔角新村仓下。
仲夏时节,约下午四点半钟左右,郭老师带我来到一间白墙黛瓦的小屋子门坪前。这是一间精致的客家小屋,天井里的一棵杨桃树高出屋顶,枝叶上挂满金色的斜阳。我知道,这就是著名的中共南方工作委员会旧址。
中共南方工作委员会,简称“南委”, 旧址在大埔县枫朗镇大埔角新村仓下。郭老师的家就在大埔角新村,距离这间小屋约三百米的房屋密集处。我从未看过这间小屋,但又好像对这间小屋非常的熟悉。我对郭老师说,我外婆家也在大埔角,距这里约有三公里路。儿时,每年春节初二日早上,父母都会带着我和弟妹,从百侯镇侯南村的家里出发,走二十多公里山路,从这间小屋子远处的山麓里经过,去外婆家拜年。孩提时代,我头脑里还没有“南委”的丁点儿概念,根本不知道年复一年都从“南委” 旧址后背不远处走过。
后来,从资料里了解到“南委事件”的一些情况,并看过“南委”旧址的图片,一直想找个机会来参观这载入革命史册的小屋子。今天,终于站在小屋子的门坪前!那从小屋子高高树枝叶上散落的缕缕斜阳,仿佛把我的思绪镀上了闪亮的金色。在金星点点里,我突然内心似波涛翻滚……
这不是一间简单的小屋子啊!我知道当年“南委事件”的鲜血有多浓,理想有多重,以致感慨崇山峻岭里的小山村是否承受得起如此的浓重!感慨这间小屋子的粱柱是否承受得起如此的浓重!斜阳草树,寻常小屋,人道中共南方革命曾在此运筹帷幄!
小屋砖瓦重,红色记忆浓。翻开中国革命史,可以看到抗日战争时期的1939年到1941年,为抵制国民党顽固派掀起的反共逆流,中共中央对国民党统治区的党组织发出一系列指示,要求采取长期埋伏和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工作方针。1940年5月,毛泽东进一步指示国统区的党组织必须贯彻“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十六字方针。
1940年秋,国民党顽固派正阴谋发动第二次反共高潮。为了防止设在重庆的南方局领导机关一旦遭受突然袭击破坏后,南方各省党的工作仍有领导地进行,经中共中央批准成立中共南方工作委员会和西南工作委员会,作为南方局下属的两大派出机构,分别领导华南和西南各省党组织。1941年春,中共南方工作委员会成立(简称“南委”),下辖江西省委、粤北省委、粤南省委、琼崖特委、湘南特委、潮梅特委、闽西特委、闽南特委、广西工委等,
代表南方局领导广东、江西、广西、福建、香港、澳门等地党的工作。南委机关设在广东省大埔县境内,书记方方,副书记张文彬(南委成立初期兼组织部部长),组织部部长郭潜(原江西省委书记,南委成立初期为组织部副部长,后为组织部部长),宣传部部长涂振农,委员王涛(兼闽西特委书记),秘书长姚铎。南委在广东省曲江县设立秘密交通站,在福建省平和县长乐设立秘密电台,负责与中共中央南方局和南委下属各地党组织保持联系。广东省分设粤北省委(李大林任书记)、粤南省委(梁广任书记)。
南方工作委员会成立后,机关设在西河镇大溪背“竞业楼”共产党员饶德安家。1941年4月,迁至大麻镇恭州“宣慎山庄”华侨屋何曼芳家。1941年9月,南委书记方方(化名王子华)与枫朗镇大埔角新村的黄维礼同志接上关系,南委机关由恭州经高陂转移到大埔角新村黄维礼家“江水流徽”右边的这间小屋子里。方方与郑小萍、许英(许韵松)、陈锦卿等住黄维礼老屋内,南委宣传部长涂振浓、王涛夫人张子芳及儿子黄继涛为一家,安排在墩背村罗梯云家,并在高陂建立“鸿达批发商行”作为联络站。同时,在福建省平和县长乐下村乌旗山南委秘密电台的基础上,在百侯镇“见南轩”又暗设一个备用台(平时收取延安的新闻信息)。那时,秘密交通员戴丽华同志化装挑盐,从福建省平和县长乐走山路,千辛万苦地运送电台到百侯“见南轩”。
在距这间小屋子不到500米远的大埔角圩开办“天成”商号,作为最近的联络站。“天成”商号位于大埔角圩(原永和街),现门牌为5104号,店铺占地面积52平方米,为砖石瓦顶结构,上下二层,楼下店面经营文具日用百货,楼上为店员住房兼仓库。“天成”商号起到了联络和掩护的重要作用。当时,在枫朗镇双溪新民小学还办有宣传抗日救国的《时代文选》,百侯镇侯西小学也设立了秘密交通站。
1942年5月,中共南方工作委员会组织部长郭潜被捕叛变,南委机关及所辖江西、粤北省委、广西省工委和几个主要交通站相继遭受严重破坏,史称“南委事件”。这是国民党继“皖南事变”之后在华南地区制造的又一起严重反共事件。1942年间,中共江西省委所属的44个县委、200多个区委都被破坏,2000多党员被捕,2000多农村党员被管训。江西省委突然被国民党中统特务破坏,远在广东的中共上级机关“南委”毫不知情。1942年5月,南委活动地点暴露,“天成”商号受到敌人的严重破坏。
国民党中统特务破坏江西省委后,叛徒郭潜引领中统特务庄祖芳和国民党闽粤赣边区总司令部政治处少将主任林雁峰,率武装特务十余人到大埔县南委秘密机关抓捕南委书记方方。中统特务突袭大埔县高陂墟,南委联络站真真照相馆被破坏,正在疏散、撤退过程中的南委副书记张文彬、宣传部长涂振农以及丘鸿耀、王道生(高陂中学校长)等一批党员被捕。6月7日凌晨,位于大埔角的南委机关联络站“天成”商号遭到突袭。特务将商店洗劫一空,发了20万元的横财,“店员”曾友深被捕。这里是老根据地,群众发现特务立即鸣锣报警,上千群众涌来包围特务,掩护方方等人逃脱,方方住地被洗劫一空。破获中共在江西、 广东、 广西南方三省的地下组织后,中统特务头子徐恩曾十分得意:“这是我和共产党在抗战时期战斗中的惟一胜利,也是我的全部战斗纪录中经过时间最长、技术上最为成功的胜利。”
南委机关被破坏后,叛徒郭潜押着张文彬、涂振农等人先离开大埔。林雁峰一伙窜到百侯,派出便衣队在百侯中学巡逻监视,看有什么破绽好抓。当时国民党少将参议员、校董杨德昭正好从南京回百侯,中共早期革命活动家罗明也正好在百侯中学以教员身份作掩护进行革命活动。当时百侯中学以教员身份作掩护的共产党员很多,杨德昭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林雁峰一伙来百侯,让他非常恐慌。在罗明周旋下,杨德昭当天晚上宴请了林雁峰一伙,罗明也作陪。觥筹交错之间,林雁峰扬言要搜查百侯中学,但又透露出没有什么凭据。在罗明进一步巧妙周旋下,林雁峰在百侯呆了4天以后,终于走了。一场狂风恶浪袭来,百侯中学的地下党组织毫发无损。林雁峰根本想不到,在这几天方方就躲在百侯乡下,百侯地下党还有一部电台。
站在小屋子前的门坪里,我滔滔不绝地对郭老师说着南委的历史。郭老师似乎听得入迷,感慨地说:“没想到,你对南委的历史了解得比我还多!”
眼前这间坐落在僻乡田野悠静里的小屋子,唯有那橙红的斜阳里弥满着历史风烟的气息,屋前门坪的宽阔里斑斑驳驳的光辉似乎是凝固了的平静,出奇地平静。作为当年闽粤赣边区中共革命活动的指挥中心,小屋子的一砖一瓦仿佛都坚守着、闪亮着一种崇高的精神。
站在这间小屋子前,“南委事件”在我脑海里不再是历史书页里的概念,而是共产党人为理想而战斗的鲜活动人场景。这场景,有血雨腥风,有刀光剑影,更有革命胜利的燎亮歌声。
【作者简介】邱汉章,系大埔县老区促进会常务理事,梅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梅州市诗词学会会员,广东省陶行知研究会常务理事,杨应彬同志著作《小先生的游记》再版序言二的作者,广东省源流杂志特约作者(2013-2014年“十佳特约作者”、2017-2018年“优秀作者”、2019-2020年“优秀作者”,2019年梅州市革命老区宣传“特优”通讯员),现服务于大埔县长寿文化研究会,2019年梅州市楹联学会副会长(大埔分会会长),2018年大埔诗社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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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汉章(辛丑六月十四、2021-7-23)